第182章 锁宫怨

“春影！”
潘氏焦急地回身，一把紧攥住苏钦月的皓腕，“这当口入宫，绝非善事！难道我和你祖母，还护不住你吗？断不能答应他！咱们一家就在这沈府，哪儿也不去！”
不料她话音未落，许郑身后那些随从，个个铿锵一声，亮出了雪亮的兵刃。
“婆母不必忧心。”
苏钦月轻轻挣脱潘氏的手，转而对着老太太，露出了一个安定的笑容，“有你们二位在府中坐镇，我自是放心的。况且，我也想见见二爷了，总得亲眼瞧见他是否安好。就让我去吧，许郑说了，他会护我周全，我也会好好保护自己，不会有事的。”
她们心知肚明，这是苏钦月早已下定了决心。
老太太微微摇头，示意潘氏不必多言，她知道，谁也无法改变苏钦月的主意。
潘氏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。
许郑则深深地看了苏钦月一眼，“给你时间更衣打扮，但你最好安分守己。入宫之前，自会有人搜身检查。若还想保全沈家上下的性命，就莫要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。”
这一点，苏钦月心中自然清楚。
但她苏钦月，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坐以待毙的人。
更何况，她行事向来无需顾忌什么。
只要将那些致命的剧毒，巧妙地藏在身上的每一处角落，她便无惧宫中人的搜查。
多日未见沈深观，她自然要精心打扮一番。
换上一身新裁的水蓝色裙袄，苏钦月重新将秀发绾成端庄的元宝髻。
发髻之上，斜插着一支晶莹剔透的水仙长簪，更衬得她整个人清丽脱俗，只是在这漫天飞雪之中，却显得愈发冰冷。
她向潘氏和老太太告别，随后便跟着许郑，缓缓走出了沈府的大门。
这边的动静，也惊动了周围的邻居。
苏钦月向来待人友善，此刻有人从自家门缝里探出头来，对着许郑破口大骂。
“呸！什么东西，还以为是什么威风凛凛的威北将军，结果只会欺负别人府中的老弱妇孺！”
“就是，沈夫人被他带入宫中，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回来。定是用沈家人的性命要挟，当真不知廉耻！”
……
他们或许能够阻止这些人踏出府门一步，却无法阻挡他们如潮水般涌来的唾骂声。
苏钦月冷笑一声，转头看向许郑，语气带着一丝嘲讽：“威北将军一世英名，如今却换来人人唾弃的下场，这一切，可值得？”

从前许郑总是戴着面具，让人无法窥探他的真实表情。
而现在，他就像是天生没有表情一般，无论苏钦月如何言语相激，他都无动于衷。
苏钦月的心中，是感激这些邻居们的。
平日里他们就和邻里相处得不错，其中更有几户，还是和沈深观一同在朝堂上为官的同僚。
此刻在这种情形之下，他们还能挺身而出，帮着自己说话。
她对着那些探出头来的人们，微微颔首，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，示意他们不必为自己担心。
如果入宫能够见到沈深观，她是愿意配合的。
——
许郑带着苏钦月，一路来到了巷子口。
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，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，马车上悬挂着的，是五皇子府的灯笼。
苏钦月登上马车之后，才发觉马车里还坐着两个人，他们手持锋利的刀剑，神情戒备，仿佛生怕她会伺机逃跑。
许郑也跟着上了马车，看到这两个人，他眉头微皱，声音冷冽如冰：“把你们的刀剑放下，有我看着，她不会走的。”
“许将军，你的话……我们可不敢轻易相信啊！”
许郑在五皇子这里，似乎并没有得到足够的尊重，就连这些普通的侍卫，都可以对他肆无忌惮地说话，“五殿下三番五次交代下来的事情，你可都没能做好。这一次，如果这个苏氏再跑了，你和你夫人的性命，恐怕也就彻底玩完了！”
夫人？
所以，五皇子抓走了韩晓娴？
苏钦月还以为，许郑那么厌恶韩晓娴，大概不会为了她，做出这般忘却皇恩的事情吧？
似乎是察觉到了苏钦月诧异的目光，马车缓缓启动的时候，许郑转过头，对着苏钦月冷冷地说道：“我不是为了韩晓娴。”
他嗤笑一声，“我知道韩晓娴的那些心思，也知道她从前做的那些事情。”
苏钦月心中一动，瞬间明白了，“你是为了许绯鹤？”
他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，她早就应该想到的！
如今许绯鹤入了东宫，做了太子的侧妃，许郑自然要竭力保住东宫的地位，这不是人之常情吗？
果然，许郑默默地低下了头。
他向来是一个最忠于朝廷的人，即便是当年被胡族掳去整整半年，他都不曾妥协过。
此刻，唯有为了许绯鹤，他才会拼上自己的身家性命。
苏钦月听着马车轱辘转动的声音，声音轻柔而低缓：“如今太子和五殿下联手，你便被派遣到了五殿下这里。许郑，你们有必胜的把握吗？这一场仗，和你在西北边境所打的仗可完全不同，你可知道，若是你今日输了，会是个什么样的结局？”
许郑的脸色，瞬间变得难看起来。
周围那两个人也竖起耳朵，仔细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，苏钦月并没有刻意避讳他们。
许郑似乎很有信心，他缓缓说道：“苏钦月，你并不了解现在宫中的情况，才会心存这样的疑问。我们不可能输，也绝不会输。否则，今日便不是我来带你入宫，而是沈深观来亲自迎接你了。”
果然，沈深观这三个字，让苏钦月的心，瞬间揪紧了起来，“你们把他怎么样了？”
“放心吧！”
许郑冷冷地开口，“他现在还没事。他实在是冥顽不灵，明明太子殿下十分欣赏他，多次想要让他归附。他却一心只想效忠于当今圣上，说什么江山盛世难得，他所做的一切，都只是为了守护这来之不易的盛世。我从前也与他一样，可是后来呢？”
许郑目光灼灼地看着苏钦月，“一会儿你见到沈深观，希望能开口劝劝他。不要再负隅顽抗了，否则对谁都没有好处。”
苏钦月终于明白了，“原来……你们是想拿我当人质，以此来要挟他？那么我也想问问，若等到你所谓的成功，等到你们赢了之后，五殿下和太子殿下再生嫌隙，再起争执，你许郑在其中，又要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