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9章 箭影

谁也不会想到，平日里瞧着温婉柔顺的苏钦月，竟深藏不露，身怀如此高深的武艺！她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，干脆利落地卸掉了那副将的手腕！

“啊！”

副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，恼羞成怒之下，竟然抽出刀就要向苏钦月砍去！

苏钦月临危不惧，面色沉静如水。这些人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，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之中行凶杀人，明面上是冲着柳大人一家来的，可实际上死在他们刀下的，大多都是无辜的平民百姓。

如今沈深观身在皇宫，如果他们当真想对沈家不利，恐怕早就动手了，又何必等到现在，借着柳家的事情做文章？

所以，唯一的解释就是，他们是奉了上面的命令，至少在现在，还不能取沈家人的性命。

果不其然……

苏钦月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，站在一旁的许郑便率先一步拦住了那位气急败坏的副将。他眉头紧锁，即使脱下了戎装，昔日在战场上磨砺出的那股雷厉风行和肃杀之气，依旧令人胆寒：“放肆！你难道忘了，殿下是怎么吩咐的吗！”

那副将显然对许郑并不服气，梗着脖子反驳道：“哼，你从前是威风凛凛的许将军，现在不过是个区区军头罢了！殿下看重你的威北军，可你呢？只带了两万人马过来，就想在我面前摆谱？我告诉你，等所有的事情都了结之后，咱们之间的恩怨，我一定会亲自找你清算！”

虽然嘴上依旧强硬，但他还是顺着许郑给的台阶，收回了手中的长刀。仿佛许郑给了他天大的面子，他也不想再自讨没趣。

苏钦月在一旁看得分明，许郑或许是被迫加入了五皇子的阵营，而且现在看来，五皇子对他并不信任，甚至有所提防。既然敌人的内部都如此不稳，他们又有什么好惧怕的呢？

想到这里，苏钦月对身处皇宫之中的沈深观，反而更加少了担忧。

许郑向前一步，神色复杂地看着苏钦月，压低声音劝说道：“如果柳依依真的在你们府中，就把她交给我吧。我可以保证暂时不会牵连到你们沈家，等事情结束之后，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保住沈府周全。”

看得出来，他也在竭尽所能地想要帮助苏钦月。

他心里清楚，柳依依十有八九就在沈家。

苏钦月缓缓抬起头，目光灼灼地看向许郑。她没有想到，自己和许郑第一次说如此推心置腹的话，竟然会是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刻：“许郑，我从前一直敬佩你是一位驰骋沙场、英勇无畏的将军。你和沈深观曾在西北边境，将那些虎视眈眈的胡族震慑得不敢越雷池半步。你曾不幸被胡族俘虏，在敌营中受尽了非人的折磨，却始终没有放弃回到故国的希望。你在盛京之中，从不参与任何党派之争，即使你的容貌被毁，但在我的心里，你的品行总是如同那高洁的莲花一般，令人敬佩。”

许郑的眼神，从最初的惊讶，慢慢地转变为感动。

然而，苏钦月话锋一转，语气变得凌厉起来：“可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许郑，却早已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了。我万万没有想到，你竟然会和五皇子同流合污，将偌大的盛京搅得鸡犬不宁，残害忠良，鱼肉百姓，你还是从前那个心怀家国的许郑吗？”

她冷冷地看了一眼许郑身后站着的那个趾高气昂的副将，然后将许郑拉到了一旁，压低声音说道。她心里清楚，今天想要保住柳依依，或许只能从许郑这里找到突破口。

于是，她语重心长地对许郑说道：“没错，柳依依的确就在这里。但是我就是拼了这条性命，也绝不可能把柳依依交给你们。那个孩子可能连今晚都熬不过去了，许郑，如果你心里还存有一丝良知，就帮我保住柳依依！”

许郑也没有想到，到了这种危急关头，苏钦月竟然还会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。他的目光，复杂地看向苏钦月身后的沈家院落，心中百感交集。

与此同时，那个副将似乎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，他语气不善地催促道：“你们两个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悄悄话，难道还不能让我听吗？许将军，我劝你动作最好快点儿，五殿下还在宫中等着我们回去复命呢！”

许郑深深地看了苏钦月一眼，然后缓缓转过头，似乎想要和那个副将说些什么。

“咻——”

然而，许郑还没来得及开口，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了一支冰冷的利箭，如同闪电一般，径直刺入了那副将的眼睛！

副将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，他的表情还凝固在皱眉不耐烦的样子，紧接着就感觉到自己的右眼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，眼前一片模糊。

他的脚步踉跄了一下，身体摇摇欲坠。

“啊！”

在潘氏那惊恐的尖叫声中，副将才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。他颤抖着伸出自己的手，摸上了那支刺入自己眼眶的箭。

剧烈的疼痛在此刻似乎已经变得无关紧要，他的口中只是不停地念叨着一句话：“我的眼睛，我的眼睛啊！”

“咻——”

紧接着，又是一支冷箭，从同样的方向破空而来。

这一次，冷箭的目标不是副将的眼睛，而是他的喉咙！

射箭之人，力道之大，令人惊骇！

只一箭，便直接贯穿了副将的脖子。

他的喉咙里发出“赫赫”的怪异声音，鲜血如同喷泉一般，不断地从伤口处涌出。

片刻之后，副将的身体便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般，直挺挺地倒在了冰冷的地上，彻底失去了生机。

苏钦月立刻反应过来，迅速将老太太和潘氏都护在身后，同时压低声音安慰她们：“应该不是冲着我们来的，先进屋子里避一避，小心为上！”

在说话的短暂空隙里，又有数支冰冷的利箭飞向了还站在院子里的许郑。

许郑可不是那个草包副将，他立刻举起手中的盾牌，一边奋力抵抗着四面八方飞来的冷箭，一边有条不紊地朝着院子外面退去。

那些冷箭似乎认准了目标，只追着许郑不放，并没有为难院子里的任何人，甚至包括沈家的那些下人。

在最后一步跨出院门的时候，许郑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院子里的苏钦月，甚至还不忘帮他们关上院门！

紧接着，院门外便传来了一阵阵许郑手下痛苦的喊叫声，听起来凄厉无比。

院子里，除了几支落在地上的箭和那具死不瞑目的副将的尸体，再也没有任何异动，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可怕的幻觉。

外面的喧嚣和嘈杂声，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，才渐渐消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