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7章 喋血求生

沈府后门，急促的叩门声像死神的催命符，撕裂了黎明的寂静。苏钦月霍然惊醒，心头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预感。重伤的小主子？难道是柳湖大人身边，那个唯一幸存的小丫头？

她急切地问天机：“外面还有其他人吗？”

天机摇头，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凝重：“只有她们。但旁边巷子里，正有一队士兵疾步走来，若我们不开门，她们很快就会被擒获。”

柳湖大人，无论站队哪一方，在朝堂中始终备受尊敬，甚至连沈深观提起他时，都流露出一丝敬佩。于情于理，苏钦月都不能袖手旁观。她当机立断：“开门！让她们进来！”

门外，嬷嬷抱着怀中气息奄奄的小主子，心如死灰。她知道这是沈深观的宅邸，可敲了半天门，里面却毫无动静。就在她绝望转身之际，紧闭的后门吱呀一声，缓缓开启。

苏钦月看着眼前这位血迹斑斑的嬷嬷，以及她怀中那个颤颤巍巍、名叫柳依依的小丫头，心头一阵绞痛。她警惕地环顾四周，确认无人注意，才压低声音示意：“嬷嬷，快进来！”

出乎意料的是，嬷嬷并未进门，反而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苏钦月脚边，泪如泉涌，泣不成声：“沈夫人，求您救救我们家小主子吧！老爷夫人和小少爷都已惨遭毒手，家中只剩下在外的大少爷生死未卜，以及怀中的小主子了！我给您磕头了，求您发发慈悲，救救她！”说着，她便要磕头。

苏钦月眼疾手快地扶住她，焦急地催促：“救她便是要紧事，您快些进门！”

然而，嬷嬷只是将柳依依递到苏钦月怀中，随后看了一眼身后，眼神中充满了决绝：“一直有人追着我们，我不能连累你们沈家。我会引开追兵，若有人问起，您千万要说从未开过门！我已在这条巷子的每户人家门上留下了血手印，他们查不到这里的。您务必救活小主子，下辈子我愿为您当牛做马，肝脑涂地！”

她是个忠心耿耿的仆人，话音未落，便毅然决然地将柳依依塞进苏钦月怀中，旋即转身，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巷口。那份决绝，让苏钦月的心也跟着揪成一团。她知道，自己拦不住她，也明白只有这样，沈家和柳依依才能真正安全。

嬷嬷的身影彻底隐没的瞬间，苏钦月便让天机关上后门。她低下头，看着怀中气息微弱、几乎只剩一口气的柳依依，再也顾不得其他。她抱着柳依依径直回到自己与沈深观的卧房，同时命令天机将后院的所有痕迹彻底清除。迟儿和慢儿连忙去准备药箱，老太太也带着潘氏匆匆赶来。

柳依依身上那道触目惊心的刀口，从后背斜斜地劈下，一直延伸到大腿，可见当时行凶者是何等狠毒。嬷嬷抱着柳依依一路逃亡，颠簸不止，鲜血染透了衣衫，此刻柳依依的脸色已惨白如纸。

老太太和潘氏都是心疼孩子的人，看到这般景象，忍不住连连咒骂那些丧心病狂、连孩子都不放过的恶徒。苏钦月在迟儿和慢儿的协助下，迅速着手处理柳依依的伤口。她小心翼翼地进行消毒止血，药粉带来的剧痛，昏迷中的柳依依想必也感受不到。苏钦月又从药箱中取出针线，神色凝重：“这样大的伤口，必须缝合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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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依依的伤情，牵动着沈家每一个人的心。尤其是老太太，她想到自己的孙儿沈偏和沈倚，又想到未来沈深观和苏钦月可能降生的孩子，看着柳依依，眼眶瞬间湿润：“这天杀的威北军！本该是上阵杀敌的将士，竟成了涂炭生灵的阎罗！”

苏钦月此时已无暇顾及他人的议论。她心中唯有一个念头：稚子无辜。即便在西北战场上，也从未有过残害孩童的道理。她吩咐慢儿和迟儿更换上洁净的白色麻布床单，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柳依依放在上面。这一路的颠簸，几乎让柳依依的血液流尽，若非她的脉搏尚有微弱跳动，连苏钦月都要怀疑这孩子是否还有救了。

她手中的动作加快，剪开柳依依的衣衫——谢天谢地，只有这一道伤口。虽然这伤口几乎要了柳依依的性命，但嬷嬷拼死保护的信念，想必柳依依这个小丫头也看在眼里。所以此刻她虽然气息虚弱，却仍在顽强地挣扎着，想要活下来。

沈家几乎全家总动员，上上下下都在为留住柳依依的性命而忙碌。这孩子也着实争气，在缝合伤口的时候，竟然悠悠转醒。只是她虽然睁开了眼，却依然一副恹恹的样子，似乎对外界的声音听得也不是很清楚。苏钦月顾不得伤口缝得是否美观，只求速度，加快了手中的动作。

沈家众人素来知道苏钦月有本事，但亲眼目睹她这般施展医术，还是头一回。一个个都惊得合不拢嘴。苏钦月没有多言，缝合好伤口后，她亲自用温热的帕子，一点点地帮柳依依擦拭着脸上的血污。她的声音，轻柔得如同羽毛：“依依，你也许见过我的。我是沈家二爷沈深观的夫人苏氏。我知道你现在很疼也很累，要是听得懂我的话，眨眨眼好吗？”

受了如此重伤的孩子，竟能这么快清醒过来，这是苏钦月始料未及的。柳依依虽然虚弱至极，却真的对苏钦月眨了眨眼！苏钦月的心稍稍安定下来：“你现在很安全。一会儿我给你喂药，你不要抗拒就好。喝完了药，咱们就安心睡下，好不好？”

柳依依又眨了眨眼。可这孩子倔强，即便在这种情况下，还是费力地动了动嘴唇，轻轻地吐出一个字：“娘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