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3章 分家风波

气氛如凝固的冰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。梁氏的话，像淬了毒的箭，直直射向潘氏。眼见潘氏的怒火即将喷薄而出，苏钦月却缓步起身，嘴角勾勒出一抹清浅的笑意，接过话头。

“大伯母，即便是要分家，有些事总得掰扯清楚。”她的声音轻柔，却字字珠玑，掷地有声。“自我踏入这沈家门槛，便亲眼见证了一切。大房总说我们二房是拖累，是家里的蛀虫，花销无度。如今分家在即，这说辞依旧不改，恕我万万不能苟同！”

她目光流转，落在潘氏身上，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：“我公爹虽英年早逝，却是沈家唯一的嫡出子嗣。当年祖父将爵位传给他，他为大梁朝廷鞠躬尽瘁，多少汗马功劳？郡王府能有今日的荣耀，难道不是靠着公爹，靠着我们二爷在外头浴血奋战，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吗？”

苏钦月立于堂中，身姿笔挺，仿佛周身散发着璀璨的光芒，令人无法忽视。她话锋一转，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讥讽：“后来二爷病弱，大哥才得以承袭爵位。可这短短三年，大哥又为郡王府做了什么呢？分了三房四房不说，还把宅院卖得七零八落。如今家底所剩无几，您却将所有罪责都推到我们二房身上？那么，大哥在外头为花魁娘子一掷千金，那些钱难道还是他自己挣来的不成？”

梁氏的脸色登时青白交加，难看到了极致。苏钦白也狠狠瞪了一眼旁边的沈叁虎，眼中带着责备。

苏钦月轻蔑地嗤笑一声，声音不大，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个人听清：“郡王之位并非大哥一人独享，朝廷拨发的款项，一家子人共同使用，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？若非我们二爷被奸人所害，怎会落到今日这般境地？大婶婶说话，还请三思而后行！”

从前，潘氏性子直，不善言辞，面对梁氏的咄咄逼人总是束手无策。可如今，苏钦月一番话，竟让梁氏哑口无言。她平静的眸光，没有一丝波澜，却透着一股凌厉。

“今日族老们未至，只有我们两房在此商议分家事宜。”苏钦月声音平淡，却又带着一丝决绝。“若依我之见，分了倒也清净。日后盛京百姓自会知晓，究竟是谁在败家，谁又在苦心经营。咱们也不必互相攀扯，大伯母不妨直言，您打算如何划分家产？”

此言一出，连一旁素来嚣张的苏钦白都忍不住低声嘟囔：“到底是谁一直在攀扯啊？我们大房何时说过这些了？分明是你一直在喋喋不休！”

苏钦月闻言，凌厉的目光瞬间落在苏钦白微微隆起的腹部，语气带着一丝嘲讽：“此事与大嫂无关，你只需安心养胎，守好你的嫁妆便是。”

这话无疑是诛心之言。苏钦白如今最烦恼的，莫过于两件事：一是腹中的孩子，二是嫁妆已被沈叁虎和梁氏挥霍得七七八八，她不得不再次写信让远在云州的父亲送来银两。此刻，婆媳二人被苏钦月的强势逼得无话可说，脸色难看至极。

潘氏偷偷看了一眼沈深观，心下已然明了。她轻声问道：“意哥儿，你也想分家吗？”

沈深观毫不犹豫地点头，脸上带着一丝邪魅的笑容：“分吧。反正分家之后，大家各过各的，许多事情也便好办，也好查。”

潘氏疑惑：“你想查什么？”

沈深观笑意更浓，眼神深邃得让人捉摸不透：“自然是当年我这双腿的事情，要好好查个清楚。听说之前大伯母什么都没查出来，如今分了家，我便自己来查便是！”

梁氏的脊背瞬间泛起一层冷汗，她极力想避开这个话题。顺着苏钦月的话，她急忙说道：“好，既然大家都同意，那咱们就来算算账。如今府中的钱财，你们心里也都有数，本就没剩下多少了，许多都是夏云填补的。所以这一点，你们二房只怕不能伸手要了吧？”

对于那些所剩无几的钱财，苏钦月并未放在心上。

梁氏又看向潘氏，继续说道：“老太太的嫁妆，箱子钥匙如今都在你手中。这自然是归老太太所有，没问题吧？”

潘氏点头表示同意。

梁氏最后指了指头顶和脚下，语气带着一丝施舍般的傲慢：“那么，就剩下最后的一些院子、田产和商铺。按理说，这些都是宫中的赏赐，是给安阳郡王的。但当日三房和四房分家出去的时候，也分了一些给他们，所以分你们一点，也算是咱们好聚好散。”

这话听起来，仿佛她是在恩赐一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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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当年，安阳郡王府的宅邸在盛京的公侯王爵之中，可谓是数一数二的宏伟。然而，经过这些年的分家、变卖，如今除了主要的这间正厅和后花园，剩下的院子也只剩下十个。其中，大房自住的两个院子，以及老太太的祥瑞阁，是铁定不能动的，自然也不算在划分之列。

剩下的七个院子，梁氏的意思是，大房要和他们二房平分。她还特意强调：“之前三房和四房分家出去的时候，每一房都只拿走了一个院子。我也不偏不倚，你们二房也只选一个院子分走便是。”

一个院子？！这让潘氏和苏钦月都感到震惊。如今，那听风台是苏钦月种植药材的地方，势必是要保留的。再者，他们夫妻二人的住处和潘氏的住处，总共也需要至少两个院子才勉强够用。更何况，听大房的意思，他们只给院子，后花园和正厅的厢房则分文不给。梁氏的贪婪显露无遗。

潘氏第一个表达了强烈的不满：“这绝不可能！我们家老爷和意哥儿辛辛苦苦拼出来的家业，难道就只配分到一个院子？听风台原本就是母亲赐予春影的，你们该不会也要算在内吧？”

“哼！”梁氏显然早已准备好了说辞，她冷哼一声，语气强硬：“当然要算在内。从前是一家人，你们想用哪个院子都行。可如今既然要分家，不再是一家人了，这些院子都是宫中赏赐的。若是多给了你们，岂不是要让旁人戳我们鸿哥儿的脊梁骨？”

苏钦月听她搬出这番理由，心下并未恼怒。她微微一笑，示意潘氏稍安勿躁，然后看向梁氏，轻声问道：“所以大伯母的意思是，这些院子都能对外出售，却不能分给我们？从前是糊涂账，如今又要与我们明算账了？”

梁氏丝毫不肯让步，语气坚定：“正是因为从前是糊涂账，现在才要明算账，否则岂不是越算越糊涂了吗？”

“好！”苏钦月轻吐一字，心中已然有了自己的打算。“既然如此，那我也不与大伯母争辩了。咱们好说好散，听风台不算在内，我们再另外要一个院子。我与二爷还有婆母共住一个院子里，总比挤在听风台要好。说出去，这也算是给大哥留了颜面。否则，旁人还以为是你们大房亏待了我们二房，将我们全都塞进一个戏台子里去，那可就不太好听了，不是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