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章 执念碎裂

马车内，炭火正旺，暖意融融。迟儿已将慢儿带走，沈深观的目光转向苏钦月，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：“其实她心里可能什么都清楚，只不过这份执念已根深蒂固。爹娘和兄弟的承诺，或许是她如今支撑下去的唯一念想。你若真将这念想彻底击碎，难道就不怕她一蹶不振，甚至连活下去的希望都丧失吗？”

苏钦月为沈深观斟茶，神色依旧波澜不惊：“如果真是那样，她也配不上自己这些年所受的苦难。但我相信，她远比你我所想的更加坚韧。可惜，她偏偏选择与我为敌，否则，她的能力说不定还在迟儿之上。”越是磨砺，苏钦月对慢儿的欣赏反而越深。

沈深观见她语气始终如一，忍不住缩了缩脖子：“我可没见过比你更心狠的人了。苏钦月，如果有一天你想对付我，能不能提前告诉我？那样我就什么都不做，任凭你处置。反正我也斗不过你！”

苏钦月转头瞪了沈深观一眼，随即轻声说道：“我永远不会对付你。”

“什么？”

车外马蹄声阵阵，沈深观没能听清苏钦月的话。她也没有再重复，只是随着车内愈发浓郁的暖意，苏钦月靠着车壁，渐渐陷入了沉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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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次醒来，苏钦月发现自己已侧卧在车壁上。沈深观将她的头枕在自己腿间，此刻，苏钦月的眼前是沈深观那棱角分明的下颚线。他似乎也睡着了，但坐姿依然挺拔。一只手护着她的头，另一只手支撑在车窗沿上，不知维持这个姿势多久了。

苏钦月不想吵醒他，便轻轻动了动身子。然而，沈深观却猛然睁开双眼，睡眼惺忪中带着一丝迷糊的声音：“苏钦月，你可别掉下去了！”

苏钦月失笑，随即坐起身，掀开车帘。一股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，外面的天色已是昏黄的夕阳。他们竟然睡了这么久！迟儿看到苏钦月醒来，也带着已换上新棉衣的慢儿走了过来：“夫人，前面就是钦州城了，咱们今晚是在城里住，还是直接去小铺村？”小铺村，正是慢儿爹娘居住的地方。

苏钦月在车里找出一顶黑色帷帽递给迟儿：“让她戴上，咱们直接去小铺村吧。”

马车辘辘前行，沈深观被冷风一激，打了个寒颤：“咱们今天要住在小铺村？”

当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山头时，马车终于抵达了小铺村。这个村子紧邻钦州城，因此也见过一些商贾显贵。苏钦月直接让人将马车停在了慢儿家门口。慢儿的父亲赵熊闻声出门询问，苏钦月递给他一锭银子，他立刻喜笑颜开：“贵客们路过此地，要在寒舍借宿，我们自然要好好招待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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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熊看上去，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农夫。然而在小铺村，他家的院子却是最大的，而且看起来像是新翻修过的，院子里甚至还盖了一栋新屋。

在来之前，苏钦月早已让慢儿戴上了黑色帷帽，并喂了她一颗药丸，让她暂时无法开口说话。因此，赵熊并不知道慢儿的真实身份，也未曾去打探这些“富贵人家”的私事。他只知道，今日只要伺候好这一家人，明日就能拿到丰厚的赏钱。

苏钦月和沈深观只带了慢儿和迟儿进门，让小厮马夫们都在外面安营扎寨。赵熊带着妻子兰花，忙里忙外地帮他们搬运行李。迟儿寸步不离地跟着慢儿，让她无法与父母接触。察觉到兰花对慢儿的好奇，苏钦月自然地解释道：“我这丫鬟最近路上水土不服，生了病。脸上也起了些疹子，所以遮掩起来，怕吓到旁人。”

兰花点了点头，笑嘻嘻地将他们迎入房间，眼神中透着精明，滔滔不绝地夸耀道：“哎呀，平时也有不少贵客来咱们这里！瞧着沈老爷和沈夫人都是从盛京来的，想必有些规矩……也是明白的吧？可真不是咱们这小户人家挑剔，主要是怕各位吃不惯咱们乡间野食，想着今晚大家就凑合一下，明日的吃食，我让赵熊去城里给你们买怎么样？”她对着苏钦月比划了一下：“只是这车马费……”

迟儿瞪了兰花一眼：“不是刚给你们赏了一块银锭子吗？钦州城的吃食难道是金子做的？”

兰花有些尴尬。苏钦月却示意迟儿再拿一锭银子给兰花：“倒不如你同我们直说，在我们这住两日，要多少钱？”

兰花笑眯眯地毫不客气地将银子塞进了自己的衣襟里：“咱们乡野虽比不得城中客栈，但小门小户的吃食最是干净，而且还有家里的烟火气。自然……要比住客栈贵些的。”

贪心之人，反而更容易对付。苏钦月表示不会亏待他们，而后借机闲聊：“瞧着你们赵家在小铺村的门户好像比别人要好。还盖了新房，可是家中有喜事？”

兰花忙不迭地回答：“哎呀，夫人好眼力！我那二儿子啊，就要成亲了。娶的是隔壁村子里的豆腐娘，那一手豆腐做得可好了，今晚咱们就吃她新送过来的酿豆腐。”苏钦月往后院瞧去，确实看到兰花的两个儿子，一个在劈柴，一个在烧火。她好奇地问道：“你只有两个儿子？”

兰花摆了摆手：“还有个女儿，是老大。她也心疼家里人，为了给她弟弟娶妻，所以前些日子去了贵人的府上做丫鬟，日子过得很是不错！听闻如今也在盛京，说不定夫人您见过她呢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