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 雀舞乱

如此暧昧的姿势，近在咫尺的距离，吐出的话语却冰冷如霜。

苏钦月微微垂首，目光落在灵儿那双为他们洗脚的纤手上，低声询问身旁的沈深观：“我还以为，你该是喜欢她的？”

沈深观轻蔑一笑，带着温热气息的薄唇更加贴近苏钦月的耳畔，低语道：“五殿下送来的人，你可要好好思量，该如何处置才是。”

说话间，他的唇不经意地拂过苏钦月耳畔那枚精致的金玉玲珑耳坠，冰凉的坠子在她白皙的脖颈间轻轻摇曳。

那细微的触动，仿佛带着电流，让苏钦月的心湖泛起丝丝涟漪，她连忙推开沈深观，低头看向灵儿，柔声道：“灵儿，晚膳后我有话要与你说。”

灵儿闻言，立刻抬起头，乖巧地应允着。看得出来，这丫头被调教得颇为得体，即便心思都放在沈深观身上，眼中的恭敬之色却丝毫未减。

——

用过晚膳，沈深观便找了个借口去了书房，将屋子留给苏钦月。

灵儿前来时，屋子里却不止苏钦月一人，还有许久未见的葵儿。

葵儿如今虽得了沈叁虎的青睐，但也引来了苏钦白的不满。

沈叁虎与苏钦白新婚燕尔，加上之前已经纳了个胡姬，所以一时半会儿还不敢明目张胆地提出要纳葵儿为妾。

因此，葵儿在园子里没少受到苏钦白手下之人的欺负，如今铁了心，非要做沈叁虎的姨娘不可。

这件事，苏钦月也没有瞒着灵儿。

她指了指房中的葵儿，缓缓说道：“葵儿求到了我的头上，说想了个法子。这两日郡王爷最爱去的那家乐坊，新排了一支双雀舞，他很是喜欢。所以葵儿就想让我帮忙，找个舞娘教她跳这双雀舞。我想着葵儿到底也是我带来的丫头，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在院子里受苦。便想让灵儿你，帮帮忙！”

灵儿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，不知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，轻声问道：“不知奴婢能帮上什么忙？”

苏钦月笑着示意舞娘上前，解释道：“双雀舞，顾名思义，自然是要两人合舞。葵儿需要一个搭档，奈何我院子里的迟儿实在是不擅舞技。想着你在五殿下府中的时候，也是学过舞蹈的，所以想请你帮帮忙，与葵儿在三日之后共跳一曲双雀舞。”

苏钦月给了一个灵儿无法拒绝的理由：“这事儿若是办妥了，我也能看出你对我的忠心。到时候，我会让婆母做主，将你收入房中，你往后余生也算是有了个安稳的归宿，如何？”

灵儿来到郡王府，是得了五皇子的命令，让她伺候沈深观的。

可苏钦月却以府中事务繁多为由，迟迟没有将她收房。

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，灵儿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，她连忙说道：“二少夫人放心，奴婢定会尽力帮葵儿完成此事。也请二少夫人明察奴婢的忠心，绝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。”

苏钦月满意地点点头，起身送了葵儿两瓶春满酿，笑意盈盈地说道：“这两瓶酒就送给你们二人，祝你们三日之后都能心想事成，如愿以偿。”

葵儿欢喜地接过酒，带着灵儿回了下人房。

苏钦月则笑着看向迟儿，吩咐道：“去，准备贺礼，过三日咱们可又要恭喜大姐姐了。”

而今在郡王府中，人人都知晓风向变了。

苏钦月和沈深观着手整顿听风台时，就连三房和四房都送来了一些东西，说是希望能帮上他们。

送来的东西大多并不贵重，苏钦月也就顺势收下了。

不过那些送东西来的人，苏钦月却一概不留。

盛京之人，向来是趋炎附势、见利忘义，他们房里的人手够用就好。

苏钦月身边，只有迟儿一个贴身的大丫鬟。

所以这次潘氏特意带了新的人牙子过来，说是要给她挑选一个丫鬟。

苏钦月婉拒了，反而不知从哪个庄户人家里，让迟儿寻摸出了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大丫鬟带回府中，取名为“慢儿”。

沈深观笑着说，看她平日里那般聪慧，给丫鬟取名字倒真是省心得很。他哪里知道，这个“慢儿”对苏钦月来说，可是有着大用处的。

苏钦月也察觉到，自从沈深观当了军头之后，连说话都愿意和她多说几句了。

而且不再是从前那种带着调侃或是不屑的语气，而是有时闲来无事的聊天，有时分享一些军中的趣事。

那个深藏在他骨血之中的，肆意张扬的将军性格，似乎正在慢慢觉醒。

——

眼看着苏钦月期盼的三日之期就要到了，这一夜她连睡觉都难以安宁。

翻来覆去了几个身之后，便听到窗边榻上传来沈深观那带着几分凉意的声音：“你若真是睡不着，我就陪你去后院看看那个葵儿和灵儿？”

苏钦月索性坐起身，透过窗户洒进来的月光，隐约看到榻上沈深观的身影。她笑着说道：“二爷，其实你也想去看看的吧？”

话音刚落，便传来沈深观窸窸窣窣起身的声音。

苏钦月也跟着起身，披上一件外衣，难得这般兴致勃勃：“咱们两个动作轻些！”

沈深观瞥了一眼苏钦月脖颈下露出的大片雪白肌肤，伸手将她的外衣拉紧了些，低声道：“别着凉了。”

快要入冬了，夜晚的郡王府后院，可是寒冷得很。

靠近后院时，沈深观便听到断断续续的歌声。

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，压低声音说道：“大半夜的在后院里高歌，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院子里招来了女鬼呢！”

“嘘！”

苏钦月放轻脚步，顺势拉着沈深观的手腕，悄悄地走到院子里那座最大的假山旁。

站在山顶上，视野格外开阔，正好可以将后院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。

明明是府中的主子，他们二人却像做贼一般，偷偷地趴在假山的山顶上。

下方，正是穿着彩衣，按照苏钦月的“指点”，在院子里翩翩起舞的葵儿和灵儿。

她们在身边的小路上点燃了许多蜡烛，烛光摇曳，将她们的身影映照得格外妖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