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 夜宴惊变

梁氏夫人心满意足地捧着租金回到了她的冬雪苑，然而，迎接她的却是一片死寂与狼藉。院中空空荡荡，下人房被翻得底朝天，她心中警铃大作，一个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，随即，她匆匆赶往老太太所在的祥瑞阁。

此刻，祥瑞阁内灯火通明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凝重。梁氏刚一踏入，便瞧见自己院里的管事婆子们齐刷刷跪了一地，房间中央，老太太端坐主位，地面上散落着一堆堆所谓的下人“罪证”。杨婆子已然雷厉风行地叫来了人牙子，那些不忠的丫鬟小厮们早已被发落得一干二净。

老太太的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，疲惫的神色难以掩饰。苏钦月正立于她身后，纤细的指尖轻柔地为老太太按摩着头部穴位，药油的芬芳在空气中悄然散开。潘氏见梁氏气势汹汹地闯进来，忙好心上前，拉了拉她的衣袖，低声劝道：“大嫂嫂，母亲眼下正在气头上，您还是缓和些语气说话为妙。”

房中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，梁氏即便心头怒火熊熊，惊惧交加，也不敢在老太太面前放肆。她强忍着，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，看向老太太，语带关切：“母亲这是动了肝火？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账东西，惹来了这般大的麻烦？若叫儿媳知道了，定要扒了她的皮！”说罢，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瞥向了苏钦月。

苏钦月却仿若未闻，眸底一片温柔，只轻声询问老太太：“祖母，头痛可觉得好些了？”老太太拍了拍苏钦月的手背，语气中带着一丝欣慰：“辛苦你了。方才你与你婆母所言极是。这府中规矩涣散，才使得老爷与我儿去世不过区区几年，府库便亏空至此。”她冷冰冰的目光转向梁氏，声音不带一丝温度：“去，将府中近三年的账目全部拿来，我要亲自清查。”

梁氏素来有一套应对老太太的“假账”，然而老太太多年不曾过问内宅事务，今日却突然插手，梁氏根本来不及准备。她只得竭力推诿，试图拖延时间：“母亲要查账，也请等到明日吧。今日已是深更半夜，莫说是劳累了母亲的身子，就是夜间费眼伤神也着实不划算啊！”

“让你去你就去！”老太太的声音陡然拔高，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。她越是推脱，老太太的怒火便越是炽烈：“难不成你以为，今晚我还能安然入睡？既然夜间看账对眼睛不好，那我就叫阿舒和春影念给我听。春影会带着杨婆子与你同去拿账本，所有的账本，一个都不能少！”

阿舒，正是潘氏的闺名，可见老太太此刻已然回想起潘氏从前治理府邸的种种优点。梁氏愤恨地瞪了潘氏一眼，还欲开口辩解。然而老太太却下了最后的“通牒”，语气坚定而决绝：“你今日若是不去，明日我便搬出府去住。左右这郡王府我是管不了了，倒不如与你们直接分家，我这老婆子一人独居反倒痛快！”

“使不得啊母亲！”梁氏被这番话吓得一个激灵，面色煞白：“您若是搬出去住了，岂不是叫人戳了郡王爷的脊梁骨，说他刚当上郡王，便不敬祖母？”她咬了咬牙，终究是妥协了：“母亲既然要账本，儿媳这就去拿便是。”她转身欲走，老太太却拉住了苏钦月的手，沉声吩咐道：“春影，你带着杨婆子去。务必将这三年所有的账本，一字不差地给我拿来，我要最真实的账本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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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着众人的面，老太太赋予了苏钦月莫大的权柄，这无疑触动了梁氏的逆鳞。梁氏心中不快，没好气地带着苏钦月和杨婆子向冬雪苑走去。她的步履缓慢，仿佛刻意拖延着时间。

走出祥瑞阁，梁氏的脚步更是变得磨蹭。她回头瞥了一眼苏钦月，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：“老太太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，日后在这宅子里，大家还要长久过活。有些事情交给你管，你也未必管得了。倒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大家才能都平安无事，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？”

杨婆子也看向苏钦月，仿佛在等待她的决断。苏钦月却加快了脚步，语气坚定：“祖母叫我做什么，我就做什么便是。”

“你别装听不懂！”梁氏早已看苏钦月不顺眼，此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。她凑近苏钦月，脸上的笑容消失无踪，取而代之的是低沉的怒吼：“我知道，事情是你们在背后捣鬼！可他沈深观已经是个废人了，你难道指望潘氏那性子日后能和我斗法？帮我过了这一关，我尚且能保你们三人在这郡王府衣食无忧。否则的话，可别怪我不客气！”

她疾言厉色，苏钦月却装出一副受惊的模样，眸中流露出几分怯懦：“我实在是听不懂大伯母在说什么！只是后面那话……大伯母是在威胁我吗？”杨婆子闻言看了过来，苏钦月的眼神中充满了委屈和无辜：“今日的事情，是祖母的意思。大伯母是在对祖母生气吗？我刚嫁来郡王府，祖母的想法也不是我能左右的，求大伯母不要迁怒我们二房才是。”

“你——”梁氏没想到苏钦月会当着杨婆子的面说出这番话，她的脸色越发难看，指着苏钦月，气急败坏地说道：“好，咱们走着瞧！”苏钦月心知肚明，这郡王府的争斗，终于拉开了序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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抵达冬雪苑，梁氏装模作样地一边翻找着账本，一边抱怨连连：“平日里账本都是吕管事收着的，如今我这冬雪苑里一个人都没有了，你们让我如何去找？”

苏钦月却径直走向侧厢房的一间习字室，指着桌案下那个牢牢上锁的大抽屉，语气平静而坚定：“大伯母，将这抽屉打开吧？”

梁氏的脸色骤然一变，她显然没有料到苏钦月竟然猜到了账本的藏匿之处。然而她仍旧装傻充愣，强作镇定：“这里头多是我平日里习字用的珍贵文房四宝，若是随意拿出来损坏了，难不成你能赔得起？”

无奈之下，苏钦月只得看向杨婆子，打算故技重施：“叫人来将这锁头砸开就是。”

“苏钦月，你敢？！”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梁氏，她干脆走到抽屉前，张开双臂挡在前面，怒目而视：“今日谁敢砸开这抽屉，就从我的身上踏过去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