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谁是贼？

朱婆子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松木匣子，那匣子古色古香，透着一股子沉稳的气息。匣子打开，映入眼帘的，是十二盏完好无损的建盏。

苏钦白见状，脸上立刻堆满了得意之色，她转头，用一种轻蔑的眼神扫向苏钦月，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：“怎么样，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？依我看，定是你指使你那丫鬟去偷了我的宝贝吧？”

苏钦月还未及开口，朱婆子便接过了话茬，她的声音不高，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：“大小姐，这套十二盏，并非是从迟儿姑娘的床下搜出来的，而是在葵儿姑娘藏在枕头旁的箱子里找到的。”

这话一出，苏钦白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：“什么？！是从葵儿的箱子里搜出来的？”

朱婆子点了点头，肯定地回答道：“正是如此。”

紧随朱婆子身后，一同参与搜查的丫鬟也走了出来，她的脸色有些难看，语气也显得十分古怪：“那箱子就藏在枕头旁边，还特意用两三层厚的方巾遮盖得严严实实，摆明了是刻意藏匿在那里的。”

“这……这怎么可能？！”苏钦白捧着匣子的手开始微微颤抖，她似乎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。

原本站在院子里，抱着看好戏心态的葵儿，听到这话，顿时像被雷击中一般，“扑通”一声跪倒在地。

然而，她第一时间不是向苏钦月辩解，而是带着哭腔，向苏钦白投去了求助的目光：“大姑娘，奴婢绝对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啊！一定是迟儿那个贱婢在陷害奴婢！求大姑娘救救奴婢啊！”

明明是苏钦月的丫鬟，遇到事情，第一时间求助的却是苏钦白，这其中的蹊跷，明眼人一看便知。

就连一向老成的朱婆子，都忍不住意味深长地瞥了苏钦白一眼。苏钦白心知不妙，她慌乱地合上匣子，心里明白，今日这场戏，就算再难演，也要硬着头皮演下去。

“葵儿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苏钦月缓缓走到葵儿面前，语气轻柔，仿佛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：“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你那里？只要你能和我说清楚，我保证不会让任何人冤枉你。”

葵儿早已吓得梨花带雨，她抬起头，眼神却依然不自觉地看向苏钦白，似乎在等待着她的指示。

好不容易抓住了能够压制苏钦月的机会，苏钦白又岂会轻易放过？她厉声喝道：“不管是迟儿还是葵儿，这东西既然是从你的丫鬟房间里搜出来的，你就脱不了干系！”

苏钦白疾言厉色地质问道：“说，是不是你指使丫鬟，偷了我的东西？”

苏钦月不慌不忙地挡在葵儿面前，她对着苏钦白微微一笑，反问道：“姐姐不如先说说，我为什么要偷你的东西？”

苏钦白毫不犹豫地回答道：“你嫉妒爹爹给我的嫁妆比你的多，所以心怀不满。更何况，你们畅意园如今没了张管事，只怕处处都捉襟见肘了吧？偷了这套建盏，自然能让你们缓上一阵子！”

“噗嗤——”听到苏钦白这番牵强的解释，苏钦月忍不住轻笑出声。

她的笑声，无疑更加激怒了苏钦白，苏钦白恼羞成怒地指责道：“偷了东西，竟然还能笑得出来，苏钦月，你真是冥顽不灵！”

苏钦月却丝毫不见慌乱，她对苏钦白的嫁妆如数家珍：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，大姐姐的嫁妆箱子里，可是有不少好东西呢。西川的匠师花费数月精心打造的凤翅金冠，苏州二十七位绣娘一针一线绣制的金线雀羽衣，这些东西随便拿一件出来，价值都远胜于这套建盏吧？”

“你……你竟然觊觎我的这些东西？！”苏钦白怒极反笑，她指着苏钦月，声色俱厉地说道：“苏钦月，你果然早就对我的嫁妆有所图谋！”

苏钦月耸了耸肩，语气轻松地说道：“便是世所罕见的南海明珠，大姐姐也有一整匣子吧？这些东西，可不比这啰嗦繁琐的建盏十二套要好偷多了？而且偷到手之后，也更容易出手变现，总不至于像这建盏十二套一样，太过惹眼，容易被人发现吧？”

苏钦白万万没有想到，苏钦月竟然会从这个角度来反驳自己，她一时语塞，愣在了原地。

苏钦月并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，继续说道：“而且，这些日子嫁妆陆续抬入府，我也观察出了一些规律。金银玉器这些东西，既方便清点，又经常会用到，所以通常会放在库房的外间。而像建盏这种易碎又贵重的东西，日后大抵是要用来送人或是进贡宫中的，所以应该会放在库房的里间。我倒是想问问大姐姐，如果我真的要偷你的嫁妆，外间那么多值钱、好卖、不容易被察觉的东西不拿，我又何苦费尽心思跑到里间去偷这套建盏呢？”

眼看着苏钦白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，苏钦月乘胜追击，继续说道：“更何况，如果我真的要偷东西，也要偷姐姐箱子里那本属于我祖父的名药医书啊。偷这建盏十二套，难不成我还真的要拿来喝茶不成？”

苏钦白当时只是在清点嫁妆的时候，随手指了这套建盏，想要以此来栽赃陷害苏钦月。

却不曾想，现在反而成了她最无法解释的破绽。

她支支吾吾了半天，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。

朱婆子也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，她思来想去，如今唯一能够解释得通的理由，就是葵儿擅作主张，偷了东西。

这件事情说大不大，说小不小，最好还是不要惊动老太太为好。

于是，朱婆子看了一眼苏钦月，缓缓开口说道：“依我看，这件事情，恐怕是葵儿这丫头擅作主张，以为自己偷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，却没想到这建盏十二套太过惹眼，一时半会儿无法出手，所以才迫不得已先藏在了自己的床底下。”

“不，不是的！我没有偷东西！这绝对是个误会！”葵儿的眼神慌乱而又恐惧，她再次带着祈求的目光看向苏钦白，语无伦次地辩解道：“奴婢没有偷东西，真的不是奴婢偷的！求大姑娘明察，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啊！”

“误会”这两个字，却让苏钦白意识到，事情已经渐渐脱离了她的掌控。

如果不能成功指证苏钦月偷东西，她绝不能让这件事情就这样轻易地过去！

于是，苏钦白抬起头，眼神阴狠地盯着苏钦月，语气尖锐地说道：“就算不是你指使的，可这丫鬟是你带进府的，难道她偷了东西，你就不必承担责任吗？！”

“不……奴婢没有偷！大姑娘，奴婢真的没有偷啊！你是知道的，奴婢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！”葵儿是真的慌了，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。

她越是解释，苏钦白就越是心慌意乱，她厉声喝道：“你给我闭嘴！偷了东西，还敢在这里叫屈喊冤？！来人啊！把她给我捆起来，狠狠地杖责！我就不信，板子打下去，她还敢死不承认！”

几个婆子和丫鬟立刻上前，七手八脚地将葵儿束缚起来，苏钦白身边的人甚至还堵住了迟儿的嘴，让她无法出声。

任凭葵儿如何摇头辩解，苏钦白的眼神始终死死地锁定在苏钦月身上，她咬牙切齿地说道：“你的丫鬟做出了如此腌臜的事情，你难逃其咎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