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0章 毒酒

夜宴之上，觥筹交错，丝竹悦耳，却也掩盖不住众人心中各异的盘算。宋黎立于殿中，环视四周，将那些探究、狐疑的目光尽收眼底。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，举起手中酒杯，清脆的碰杯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。

“这除夕佳节，各位怎都如此拘谨？”宋黎的声音清亮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，“饮胜！莫辜负这良辰美景。”

说罢，她仰头一饮而尽，随即将目光转向龙椅之上的皇帝谢卓，盈盈一笑：“父皇，儿臣尚有一事禀明。”

谢卓闻言，脸色微沉，语气也带着一丝不耐：“讲！”

他总觉得宋黎今日的举动透着古怪，先是轻易放过谢徒，如今又不知要唱哪出。

宋黎仿佛没有察觉到谢卓的不悦，慢条斯理道：“实不相瞒，儿臣的身世，恐怕要让各位失望了。昨日在镇国公府，镇国公夫人亲口承认……”她顿了顿，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席位，“哎呀，今日镇国公夫人竟未来，着实可惜，还想让她亲口证实一番呢。”

她转头看向面色僵硬的镇国公宋斯年，挑眉问道：“镇国公，昨日你夫人可曾说过，镇国公府的嫡女，出生便已夭折，而我是她偷来的？”

宋斯年闻言，心头一震，太阳穴突突直跳。他知道，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。他深吸一口气，沉声道：“确有此事，微臣治家不严，教妻无方，请陛下责罚。”

“既然如此，往后便断绝关系吧。”宋黎看向谢卓，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，“陛下，这些年来，儿臣在宋家确实受了不少委屈，想来您定会成全吧？”

她心里暗忖，上次自己提出断亲，谢卓百般阻挠，如今真相大白，看他还有何理由推脱。

事已至此，谢卓还能说什么？他狠狠地瞪了宋斯年一眼，斥责了几句，又罚了俸禄，最终无奈应允了宋黎的请求。

一场宫宴，众人心思各异，唯有宋黎与谢影吃饱喝足，神态自若。

宴席临近尾声，众人正欲散去，忽听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长空：“侯爷！侯爷！陛下，你要为臣妇做主啊！”

众人循声望去，只见长宁侯歪倒在案几上，口吐白沫，面色铁青。

“不好，有毒！”周文面色凝重，高声喝道：“护驾！速速护驾！”

殿内顿时乱作一团，惊呼声、脚步声、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。

“太医！快传太医！”谢卓惊慌失措，急忙呼喊。

太医匆匆赶来，一番诊治后，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：“回禀陛下，长宁侯已中毒身亡。”

“怎么回事？”谢卓怒不可遏，环视四周，眼中满是惊惧。

一时间，人心惶惶，人人自危，生怕下一个倒下的就是自己。谢徒看着自己杯中的酒液，也觉得索然无味，长宁侯的惨状更是让他一阵阵反胃。

唯有周怀玉，内心慌乱如麻。此事乃她一手策划，不，确切地说，是苏长卿逼迫她做的。可她心中清楚，即便供出苏长卿，也无济于事，因为苏长卿根本没有亲自参与。

她越想越害怕，几乎要崩溃。

“苏二娘子，你先起来。”谢卓被苏落哭得头昏脑涨，此刻长宁侯死在宫宴之上，让他不得不怀疑刺客的目标是自己。想到这里，他不禁打了个寒颤，厉声喝道：“大理寺卿何在？”

洛川闻声而出，拱手道：“陛下息怒，臣定当彻查此事，还长宁侯一个公道，务必将凶手绳之以法！”

“朕知道了。”谢卓摆了摆手，不想听他那些冠冕堂皇之言，“金吾卫也有失察之责，此事金吾卫需全力配合大理寺，务必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。”

发生了这等骇人听闻之事，谢卓早已没了继续宴饮的心情，他疲惫地挥了挥手：“今日到此为止，都散了吧。”

说罢，便起身拂袖而去，留下满殿惊魂未定的大臣。

洛川待皇帝与贵妃离去后，立即下令封锁现场。

“洛川，你凭什么拦着我们不让归家！”周怀玉率先站出来，语气尖锐，眼神中充满了不满与惊恐。她做贼心虚，生怕洛川怀疑到自己身上。

洛川闻言，冷冷地瞥了她一眼：“周良娣如此心急，莫非害死长宁侯的凶手就是你？”

一句诛心之语，让周怀玉心头猛跳，她强作镇定，反驳道：“难道大理寺卿断案，全凭臆测吗？”

洛川冷笑一声，并未理会她，在对众人一一排查之后，才下令放行。

宋黎卸下繁复的宫装，回到王府，只见凤辞与杜白洛正在院中堆雪人，回春堂的娄馨月也在一旁，她看到宋黎，眼睛一亮。

宋黎无奈地叹了口气，自从她的身份曝光后，这几人便不再掩饰，三天两头往王府跑。

对了，还有一位。

宋黎的目光落在不远处苏长卿的马车上。近来，他来谨王府的次数越来越频繁，只是南枝不愿理会他，他便远远地看着，每次都会带来一些新奇的小玩意。

“云蛟姐姐，你回来啦。”杜白洛一看到宋黎，便兴奋地跑过来，拉住她的手，满脸笑容，“你看我堆的雪人，凤辞非说不好看，还给它加了个丑不拉几的发簪。”

杜白洛不满地嘟囔着。

宋黎饶有兴致地看了看雪人，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摸鼻子的凤辞，揶揄道：“清玥，你们之间何时已经熟悉到可以直呼名讳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