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7章 狸猫

“可怜我那亲娘，不知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见。”
宋黎轻声说着，指尖划过眼角，似要拭去不存在的泪痕，“我与亲娘相像吗？那真是太好了，往后若瞧见与我容貌相似之人，说不定……那就是我的亲娘。”
谢影握紧她的手，两人身影倒映在皑皑白雪之上，肩并肩，缓缓而行，仿若要一同走到白头。
“我会助你寻亲。”谢影语气温和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，“定会让你寻到家人，若他们不愿认你，我亦是你最坚实的后盾。”
宋黎闻言，反手紧握住他的手掌，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：“谢怀瑾，前世我真是瞎了眼，竟没发现，你竟是如此良善之人？”

两人的背影在宋斯年眼中越来越小，直至彻底消失不见，他这才收回目光，猛地扬起手，狠狠一巴掌扇在秦氏脸上：“你这个毒妇！我儿因为你的一己私欲，受尽苦楚，甚至还……”
说到此处，宋斯年声音哽咽，再也说不下去。
秦氏捂着脸，缓缓抬起头，目光怨毒地盯着宋斯年，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：“宋斯年，你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！”
“当初你求娶我之时，说过什么甜言蜜语？你都忘了吗！”秦氏眼泪夺眶而出，如断线的珍珠般，止都止不住。
“我嫁入你家，过的又是什么样的日子？”秦氏抬手指着棺材中的宋老夫人，“她处处给我立规矩，恨不得将我碾入尘埃，你管过吗？你替我说过一句话吗？”
“没错！我是商户之女，我的确是高攀了你国公府的门楣，但你别忘了，当初是你三媒六聘，八抬大轿将我娶进来的，没人求着你！”
“我爹只有我一个女儿，我出嫁时，他怕我在你国公府受委屈，几乎将所有家产都给我做了嫁妆。”
“这些年来，你们国公府的每一项亏空，哪一样不是用我的嫁妆填补的！”
说到最后，秦氏已是泣不成声，她的声音嘶哑，带着无尽的悲凉。
“可我答应你的，此生绝不纳妾，我做到了吧？”定国公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，眼神闪烁不定。
秦氏闻言，笑得愈发凄厉，声音尖锐刺耳：“真是天大的笑话！宋斯年，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！”
“你在外面养的那些狐媚子，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？”
“要不是我下手快，我都不知道你要给我弄出几个私生子来了！”
宋斯年闻言，顿时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，他重新审视着眼前的秦氏，仿佛今天才真正认识这个人一般。
她是如此的陌生。
陌生得让他感到恐惧。
他记忆中的秦氏，明明是那般明媚张扬，热情似火的女子。
到底是什么，将她变成如今这般怨气冲天的深闺怨妇？
“你是不是在想，我为何会变成这样？”秦氏忽然开口，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宋佳雪和宋泽宇两人面色苍白，愣愣地看看宋斯年，又看看秦氏，不知所措。
在宋黎离开之后，家中的府医便匆匆赶来，为宋泽宇和宋佳雪包扎伤口，只是那被切断的手指，却是再也无法复原了。
“还不是拜你所赐。”秦氏继续说道，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，看向棺材中的宋老夫人时，那笑容瞬间又变得阴冷无比。
“冷眼旁观我被老太婆打压，冷眼旁观我被她各种折磨，我刚进门的第二天，她就迫不及待地将她的贴身丫鬟塞进你的房里。”
“你们这些所谓的高门大户，不是最讲究规矩吗？”秦氏死死地盯着宋斯年，一字一句地质问道：“你大概是忘了自己是怎么做的了吧？你当夜趁着我熟睡，偷偷摸摸跑到那个贱人的屋里，和她彻夜缠绵，好不快活！”
“所以我杀了她，你大概还不知道杀人是什么感觉吧？”秦氏神色癫狂，时而看看宋斯年，时而又看看自己的一双儿女。
“我就那样手起刀落，干脆利落地取了她的性命，可我第一次做这种事，不太熟练，所以溅了好多血在我身上，真是脏死了！”
“疯子！你简直就是个疯子！原来青儿不是失踪，而是被你这个毒妇给害了！”宋斯年情绪激动，面色狰狞。
“可最先违背承诺的人，难道不是你吗？”秦氏冷笑一声，“如果老太太知道我生了个死胎，那她岂不是要立刻将我赶出这个家门？”
“所以我才会出此下策，因为我清楚地知道，你根本不会帮我，你只会告诉我，你娘拉扯你长大不容易，让我好好孝顺她。”
“她又没养过我一天，我凭什么要养她？呸！”
“对了，忘了告诉你，宋佳雪啊，其实不是你的亲生女儿。”
说到此处，秦氏脸上竟罕见地露出一丝娇羞之色，她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地朝门外看了一眼，收回视线时，正好对上宋斯年那震惊无比的目光，她顿时笑得花枝乱颤，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一般，“因为自从我生下泽宇之后，我就偷偷在你的饮食里下了绝子药，让你永远都无法再有自己的孩子。”
“什么？”宋斯年闻言，犹如五雷轰顶，他的视线瞬间落在宋佳雪的身上，如果秦氏不说，他甚至从来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。
但现在越看，就越发觉得宋佳雪的眉眼之间，没有一处像自己。
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，迟早会生根发芽，长成参天大树。
“娘！”宋佳雪陡然拔高了声音，尖叫道，她觉得秦氏一定是疯了，如果再让她继续胡说八道下去，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疯话来。
“你别胡说八道，我爹就是镇国公！如假包换！”
“是啊娘，您别说了，虽然父亲确实有很多对不住您的地方，但……”
“你给我闭嘴！”秦氏恶狠狠地看向宋泽宇，怒吼道：“你知道我生你那天，你爹这个畜生在干什么吗？”
“他在那秦楼楚馆，烟花柳巷，叫了好几个妓女，给他‘唱曲儿’！甚至还想把她们带回家，当着我的面行那苟且之事……”
回忆起往事，秦氏的眼神逐渐变得怨毒无比，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焚烧殆尽，“真是恶心至极！”
宋泽宇闻言，浑身上下都爬满了鸡皮疙瘩，尤其是在秦氏说到她生自己的时候，竟然发生了这样不堪的事情，更是让他感到羞愧难当，无地自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