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4章 鸩毒

宋佳雪如同断线的风筝般，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，脸色瞬间变得煞白，口中喃喃自语：“这……这怎么会？”
她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。在她的记忆里，整个国公府，待她最好的人莫过于老太太。慈祥和蔼的老人，音容笑貌仿佛还在昨日，怎么会突然离世，毫无征兆呢？这其中，定有蹊跷！
“宋玉珂！”
一个名字如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。宋佳雪猛地站直身体，眼中充满了怒火与猜疑，“一定是宋玉珂那个贱人搞的鬼！一定是因为我去找她时，没有对她卑躬屈膝，她才故意给我来这么一个下马威！”
“昭训，慎言！”
站在一旁的莲心见状，连忙低声提醒道，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。
“您想想如今圣上已经下旨，册封五娘子为贵妃，您若再如此口无遮拦，被有心之人听了去，怕是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。”
莲心说这番话时，眼神若有似无地瞥过站在不远处的周怀玉和唐风。
宋佳雪闻言，立刻反应过来。她连忙抬手，用丝帕拭去眼角的泪水，然后对着周怀玉微微一礼，姿态放得很低。
“周良娣，如今东宫的大小事务都由你来掌管，殿下今日的状态很不对劲，还请你务必立刻派人去请太医前来诊治。”
说完，宋佳雪又略带警告地瞪了唐风一眼，仿佛在说：“给我盯紧了，若是太子有什么闪失，我绝不会放过你！”
“出了什么事，殿下醒来自然会处置，用不着你来操心！”宋佳雪说着，还不忘警告性地瞪了唐凨一眼。
随即，在莲心的催促之下，宋佳雪离开了东宫。
她不知道的是，这次离开东宫，竟会成为她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。
宋黎早已洞悉了她的种种伎俩，又岂会轻易放过她？
一路疾行，当宋佳雪赶到国公府门前时，刺眼的招魂幡高高悬挂，满眼的白色丧布，将整个国公府笼罩在一片肃穆与悲凉之中，让她的心如坠冰窟，痛得无法呼吸。
她并非一个铁石心肠的人。这些年来，老太太一直都对她格外偏爱，无论出于何种原因，她都不得不承认，在这个家里，老太太是对她最好的人，那种好，是连宋黎和宋泽宇都无法拥有的。
“祖母！”
宋佳雪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悲痛，她膝盖一软，跪倒在冰冷的棺椁前，失声痛哭。
前世，她在那个冰冷的家中受尽了磋磨，是老太太一次又一次地伸出援手，帮她度过难关，真的帮了她很多很多……
她猛地抬起头，双眼通红地看向站在一旁的镇国公，哽咽着问道：“父亲，祖母之前虽然瘫痪在床，但一直都有丫鬟们精心照料，又有上好的汤药续命，怎么会突然就……就这么离世了呢？”
说完，她又将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宋思远，眼中充满了怀疑与质问：“二叔，这件事，到底有没有你的手笔？”
“放肆！”
宋思远闻言，顿时勃然大怒，他厉声呵斥道：“你一个晚辈，竟敢如此与长辈说话？简直毫无规矩！就算你怀疑我，也该拿出确凿的证据来，而不是在这里信口雌黄，胡说八道！”
宋思远说得义正辞严，仿佛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冤枉。
“你休想狡辩！”
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，宋泽宇摇晃着一条空荡荡的胳膊，出现在灵堂之上。他面色苍白，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。
“分明就是你撤走了祖母身边伺候的人，还对我百般羞辱！”
“我之于国公府是嫡出……”
“二兄？你的胳膊…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
宋佳雪的注意力立刻被宋泽宇的异样所吸引。她盯着他空荡荡的右臂，眼中充满了疑惑。
前世，她的二哥宋泽宇一路扶摇直上，官拜宰相，权倾朝野，几乎做到了万人之上的地步，根本没有断掉一条胳膊的事情发生，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的重生，改变了这一切吗？
宋佳雪紧蹙眉头，心中不由得开始怀疑，自己所做的一切，是否真的正确。
宋泽宇听到宋佳雪的问话，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，似乎想要隐藏自己残缺的身体。但想到自己断掉的只是胳膊，而不是手指，他只能勉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。
“听闻祖母新丧，宋黎特来奔丧。”
正当众人心思各异时，一个略带嘲讽的声音传来。众人循声望去，只见宋黎正与谢影相携而来。
她们夫妻二人，一个比一个穿得艳丽，身上丝毫没有奔丧应有的素净，反而像是来参加什么喜宴一般。
宋佳雪怒火中烧，她瞪着宋黎，厉声质问道：“我并没有抢走你的太子妃之位，你为什么要三番五次地陷害我？现在，你甚至还害死了祖母！”
宋黎闻言，只是轻轻挑了挑眉，神情淡漠地反问道：“你有证据吗？”
“如果没有证据，那就是污蔑！”
宋黎定定地看着她，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，“宋佳雪，你真是……越来越不老实了。”
宋佳雪被那个笑容吓了一跳，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涌上心头。
“要不是你当初执意将宋玉珂送入宫中，废后又怎么可能会被废黜？太子又怎么会接二连三地出事？还有宋思远，他远在交趾那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，又怎么可能突然回到京城？”
宋佳雪越说越激动，她指着宋黎，声音尖锐地指责道：“这一切，都是因你而起！”
“是吗？宋玉珂是我弄回来的吗？”
宋黎轻蔑地笑了笑，反问道，“宋佳雪，你现在的所作所为，不过是作茧自缚罢了。”
“对呀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，活该！”
谢影在一旁幸灾乐祸地附和道。
宋佳雪气得脸色发绿，她伸手指着大门口，声嘶力竭地喊道：“滚！国公府不欢迎你们！你们都给我滚！”
“啪！”
宋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，她冷声道：“什么东西，也配叫本王妃滚？还敢用手指指着本王妃！来人，把她方才指着本王妃的那个手指，给我剁掉！”
“住手！”
就在这时，秦氏从后堂走了出来。她早就注意到灵堂上的骚动，只是宋老夫人已经过世，国公府终究是要脸面的人家，她这才准备出来调和一下矛盾。
在她看来，宋黎与宋佳雪两人吵得也差不多了，现在正是她出面，彰显自己贤良淑德的好时机。
“阿昭，你闹够了没有？”
秦氏眼神不善地盯着宋黎，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，“不管你祖母生前做过什么，如今她老人家已经过世，大闹灵堂就是你的不对。”
她摆出一副和事佬的姿态，看似公正地说道：“给嫣然道个歉，这件事就算过去了。”
宋黎闻言，顿时冷笑一声，她眸子里好似淬了一层寒霜，语气冰冷地反问道：“方才宋佳雪挑衅的时候，你就已经在后面了，一直不肯出面制止，现在我要剁掉宋佳雪的手指，你才肯出来？夫人，您还真是会算计啊！”
“我甚至开始怀疑，我根本就不是你亲生的，否则，你怎么能对我如此漠视呢？”
想到前世种种，宋黎又将曾经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。这一次，她没有错过秦氏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慌乱。
谢影亦然。
于是，谢影当即挥了挥手，然后十分有礼貌地对宋思远说道：“左将军，本王与王妃有些话想单独与国公爷和国公夫人说，还请您回避一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