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1章 鸩毒

宋佳雪强压下心底翻涌的恨意，深深吸了一口气，这才缓缓抬起头，目光阴鸷地望向对面的贵妃：“贵妃娘娘处心积虑地帮着宋黎那个贱人，究竟是何居心？非要把我逼入绝境才甘心吗？”

“这么多年来，五妹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，哪一样不是我苦苦哀求着祖母，才请了师傅手把手教你的？你如今就是这样来报答我的吗？”宋佳雪声色俱厉地质问道，语气中充满了怨恨和不甘。

宋玉珂听了这话，却连连点头，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。“三姐姐，你说的轻巧！不过是那么一点点蝇头小利，你就指使我去破坏谨王和谨王妃的感情，你可知道我心里有多害怕？那个谨王谢影，简直就是个活阎王，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！”

宋玉珂的一番话说得声情并茂，惟妙惟肖，尤其是在提到谢影时，她更是夸张地抱紧双臂，瑟瑟发抖，仿佛真的亲身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。

“不过，我还是要好好感谢谨王夫妇才是，毕竟要不是他们，我爹爹恐怕现在还在那鸟不拉屎的交趾郡受苦呢！三姐姐，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？”宋玉珂话锋一转，脸上瞬间布满了寒霜，嘴角也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。

“为了让我父亲乖乖待在那鬼地方，大伯父可没少出力啊！现在我爹爹终于回来了，也不知道老太婆有没有被气死，真是想想都觉得痛快！”宋玉珂语气轻快地感慨道，眼中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。

光阴荏苒，岁月如梭，转眼间便到了除夕前夕，谢徒也率领着剿匪大军凯旋而归。

只见他身着一袭银白色的盔甲，骑在高头大马上，倒是颇有几分少年将军的英姿。

当他看到城门口迎接的百姓时，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，尤其是得知谢影和宋黎双双坠落万丈悬崖的消息后，更是激动得难以自持。

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！怎能不让人兴奋呢？

他的脑海中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当日宋黎带着人夜闯山寨的情景。当时，对于宋黎而言，分明已经是一个必死之局，可山寨里的众人却莫名其妙地开始感到身体不适。

宋黎竟然在绝境之中逢生，带着那几个人将整个山寨的土匪都屠戮殆尽，一个不留！

血！到处都是血！触目惊心，令人作呕。

当时，幸好……幸好他意识到情况不对，及时躲到了床底下。

他眼睁睁地看着宋黎提着长枪，在床边驻足良久，枪上还滴着新鲜的血液，“滴答滴答”地落在地板上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。

只要宋黎稍微弯下腰，就能发现躲在床底下的他，可是她没有，她实在是太高傲了，根本不屑于低下她那高贵的头颅。

哈哈哈，所以说，他谢徒命不该绝啊！

反正现在谢影和宋黎都已经死了，必定是粉身碎骨，死无葬身之地！哈哈哈，那么所有的功劳，就都是他的了！一定是他的！

这下他倒要看看，那些老家伙还敢不敢在背后议论他，说他不堪大任！

他现在也是有军功在身的人了！

他双颊深陷，眼眶凹陷，一双眼睛布满了红血丝，像是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一般。

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，他已经疲惫到了极点。

“殿下，皇太后有请。”当谢徒一行人行至宫门前时，一个内侍忽然拦住了他们的去路，恭恭敬敬地说道。

谢徒愣愣地看了他一眼，半晌才反应过来，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，“皇祖母回来了啊。”

“皇祖母不是去镇国寺祈福了吗？怎么突然回来了？”他喃喃自语道，“对了，邓内侍，你是皇祖母身边的人，快带我去见皇祖母！”

他晃了晃沉重的脑袋，猛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，紧跟着邓内侍，急匆匆地朝寿康宫的方向走去。

“孙儿谢徒，拜见皇祖母！”他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跪拜大礼，然后在内侍的搀扶下站起身来：“皇祖母，您召见孙儿，不知有何要事？”

太后看着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，再想到自己不在京都的这段时间里，他所做的那些荒唐事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。

皇帝也是！这么大的事情，竟然任由他胡闹，那还要律法做什么？没有规矩不成方圆，难道皇帝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吗？

“跪下！”想到这里，她猛然厉声喝道，“谁允许你起来了！”

谢徒被太后这一声怒吼震得一愣，一时之间竟没有反应过来。

在他的印象中，皇祖母永远都是慈祥和蔼的，尤其是在对待他们这些孙辈的时候，更是关怀备至。

“哀家让你跪下！怎么，太子殿下如今的架子这么大了，连哀家的话也敢不听了吗？”太后神色不善地盯着他，眼底隐隐闪过一丝嘲讽。

“孙儿不敢！”谢徒连忙再次跪倒在地，“但是，皇祖母要责罚孙儿，总要给孙儿一个理由才是啊！总不能平白无故地责罚孙儿，让孙儿还蒙在鼓里吧？”

他不说这话还好，一说这话，太后更加生气了。

太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，“哀家不在长安的这段时间里，你都做了些什么，难道你心里没数吗？”

谢徒听了这话，心中顿时一凛。这段时间里，他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，他哪里知道太后指的是哪一件？

思忖了良久，他才微微抬起头，小心翼翼地看着太后：“孙儿愚钝，还请皇祖母明示。”

他不说这话还好，一说这话，太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。

太后用一种冰冷的目光觑了他一眼，“秋霜，告诉他！”

“既然太子殿下记性不好，那就由老奴来提醒一下殿下吧。”秋霜一边小心翼翼地扶着太后坐好，一边语气不善地说道，“敢问太子殿下，是谁撺掇您擅自退亲的？”

“敢问太子殿下，宋大娘子究竟犯了什么错？敢问太子殿下，为何退亲这么大的事情，太后娘娘明明就在镇国寺，却没有人去知会太后娘娘一声？”

秋霜一连提出了三个问题，问得谢徒面红耳赤，哑口无言。

“皇祖母，宋黎她行为不检点……”

“放肆！哀家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？行为不检点？哀家倒要问问你，何为行为不检点！”

太后猛地一拍桌子，发出“砰”的一声巨响，“说！今日若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，就到朱雀大门去跪着！”

“皇祖母教导，女子贞洁，从不在罗裙之下。女子体力天生不如男子，若女子路遇劫色之人，当以保命为主。”

谢徒讷讷地说道：“孙儿都记着呢！”

“那哀家再问你，宋黎是主动勾搭男人了吗？”

“她一个弱女子，落水被人救上来，救她那人非但没有得到嘉奖，反而被你们倒打一耙，这又是什么道理？”

太后字字珠玑，句句掷地有声，看向谢徒的目光中，隐隐透着一丝失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