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0章 孽缘

既然她们的公道无人来讨，那他，顾之远，便亲自来给她们一个公道！

“谢凌薇害死了你的妻儿，还有那个与你相依为命的妹妹，难道你当真一点也不恨吗？”谢奕缓缓抬起眼眸，目光如炬，紧紧地锁在他的身上，“别再伪装了，你看着谢凌薇的眼神里，根本没有半点的情意。”

“难道你真的不想为你的妻儿报仇雪恨吗？为了供你寒窗苦读，你的妻子甚至不惜变卖自己的嫁妆，每日起早贪黑地操劳，可结果呢？最终却落得个惨死的下场！”

谢奕掷地有声，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般，狠狠地敲击在顾之远的心房之上。

“不——”顾之远连连摇头，看向谢奕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。

他们可是兄妹啊，即便不是一母同胞，但皇家丑闻又岂能轻易对外人道？一旦将此事闹大，以当今圣上对荣安公主的宠爱程度，必定会下令彻查到底。

这一点，顾之远都能够想到，他不相信端王会想不到。

到时候，端王又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呢？一个向来不受宠，又没有任何母族势力支持的皇子，他又怎么敢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？

“驸马，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了。”谢奕继续蛊惑道：“这段时间，你虽然不在京都，但是想必也听说了一些关于京都的事情吧？”

“太子即便身陷死牢，都能够轻而易举地脱身而出。日后，他若是成功登基，谢凌薇作为他一母同胞的亲姐姐，自然会成为地位尊崇的长公主。到那时，你将彻底失去报仇的机会。”

“为什么？”顾之远颓然地瘫倒在地，有气无力地问出了这一句话。

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？

“呵，本王只是见不得那些肮脏的东西罢了，仅此而已。”谢奕轻笑一声，说着便从宽大的袖袍之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瓶，递给了顾之远，“如果你真的想要报仇，那么回京之后，就自己想办法将这东西给谢凌薇服下吧。”

这可是宋黎交给他的，说是能够让女子极易受孕。他虽然不知道宋黎究竟想要干什么，但是目前看来，宋黎与皇后一党之间，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。既然如此，他也很乐意去搅动一下这京都浑浊的池水。

“这是什么？”顾之远脸上仍然带着戒备之色，他小心翼翼地拿起桌上的瓷瓶，心中思绪万千，暗自思忖着端王应该不会愚蠢到直接借自己的手来给谢凌薇下毒吧。

毕竟，能够送入谢凌薇口中的东西，都需要经过重重关卡的仔细检查。

“自然是好东西，就看驸马舍不舍得下这泼天的富贵了。毕竟，如果公主真的出了什么事情，恐怕驸马也难以全身而退吧？”谢奕眯了眯眼睛，意味深长地说道。

顾之远抬起头，虽然他并不知道谢奕究竟在打着什么算盘，但是皇家之事向来牵扯诸多，他愿意为了她们赌上这一次。

……

南枝一脸为难地看着宋黎领着素心送来的那些东西，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着。

“王妃？”她嘴角微微抽动，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：“你确定这些东西真的是苏长卿送来的吗？”

她在自己的脑海之中仔细地搜索了一圈，却愣是没有想起来苏长卿究竟是何许人也，自己又是什么时候与他相识的，竟然值得他送来如此贵重的礼物。

这里面随便拿出来一样，都是她这辈子都买不起的。

送来这些东西，说是聘礼都毫不为过。

想到这里，她的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片红晕。

“可是，我真的不认识苏长卿是谁啊，王妃可否帮我把这些东西都退回去呢？”她说到最后，带着一点小心翼翼地试探。

不是她舍不得这些珍贵的礼物，而是她担心对方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人物。

宋黎努力地憋着笑意，决定还是不要再逗她了，于是便开口说道：“你放心收下吧，这些都是苏节度使送来给你赔罪的。”

“啊？”南枝脸上的疑惑之色更重了，她什么时候认识了什么节度使？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“强大”的背景呢？

宋黎凑到她的耳边，轻声说道：“就是那日紧紧握着你的手，将那一干人等的手臂都砍下来的那位啊，他就是苏长卿。”

南枝的脸瞬间“腾”的一下，红到了脖子根。那天，她险些被人羞辱，于是便向宋黎提出，想要亲自砍掉那些人的手臂。结果，锋利的刀子高高地举了起来，却久久都无法落下——

也正是在那个时候，那个如风光霁月一般的小郎君从她的身后，一把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，将那五个人的手臂尽数砍下。

他不染纤尘的白色衣袍被鲜红的血液浸湿，但他却似乎半点都不在意。

而他那温暖的怀抱，也安抚了她当时惶恐不安的心。

她想过他身世不凡，但却从未想过，他会是苏侍郎家的郎君，会是岭南节度使。

偏偏他还觉得那日的举动轻薄了自己，竟然亲自带着如此厚重的礼物上门来致歉，这让她如何能够担待得起啊？

“南枝，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？”杜白洛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，故意调笑道：“依我看啊，这苏长卿一定是看上咱们南枝了，不然怎么会连皇上御赐的东西都往外送呢。”

“表姑娘！”南枝有些愠怒地说道，“奴婢虽然只是一个卑微的丫鬟，但是你也不要这样随意地毁奴婢的名声啊。”

杜白洛却毫不在意地说道：“好好好，我的好南枝，你说得对，是我胡言乱语了。”她一边说着，还一边拍了自己嘴巴好几下，惹得一旁的宋黎哭笑不得。

“王妃，你还是帮奴婢把这些东西都退回去吧，这些东西实在是太贵重了，奴婢真的不敢收啊。”南枝说完之后，又突然想到了什么，于是继续说道：“那个，替奴婢谢谢苏家的郎君，那天如果不是他出手相助，奴婢恐怕根本无法下那个手啊。”

然而，当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，宋黎和杜白洛都已经不见了踪影。

素心见她的眼神投向自己，也赶紧脚底抹油，飞快地溜走了。

“孽障！”苏侍郎看着跪在自己面前，高高肿起半边脸的下人，气得当即便将手中的茶盏狠狠地摔在了地上，“这像什么话？回京这么久，也不知道回家一趟，难道他真的没有将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吗！”

“主君，你消消气，三郎那孩子素来就是一个有主意的，你逼得越紧，他只会越反感。”一位身穿着齐腰襦裙的贵妇人轻轻地抚了抚苏侍郎的胸口，看似是在宽慰他，实则却是在暗中上眼药。

她便是苏家如今的当家主母，苏侍郎的继室，王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