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章 剜眼

夜幕低垂，残月如钩，宋黎眉梢轻挑，不知从何处变戏法般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。她素手一扬，便将江述脸上那块碍事的黑布扯了下来，冰冷的刀刃在他面颊上游移，仿佛死神镰刀的预演。
“江述，”她的声音如同寒冰淬过，带着刺骨的冷意，“皇后派你来此，所为何事？”
“要杀便杀，要剐便剐！休想从我嘴里套出半个字！我江述绝不会背叛皇后娘娘！”江述头一扭，眼神躲闪着那柄在月光下闪烁着死亡气息的匕首，语气倒也算硬气。
宋黎见状，嫣然一笑，仿佛一朵带刺的玫瑰，美丽却危险。“其实不说，我也心知肚明。”
她手腕轻轻一抖，雪亮的刀光一闪，江述的袖子便被划开一道口子，几封信件顿时如同落叶般，纷纷扬扬地散落在地。
宋黎弯腰拾起一封，眼波流转，狡黠如狐。“让本小姐猜猜看，这里面，莫非是谨王殿下与朝中某些大人物之间的秘密书信？”
她语气一顿，话锋一转，带着几分蛊惑：“何必如此大费周章？本小姐与那谨王有不共戴天之仇，不如咱们现在就去御前告他一状，让他永世不得翻身，你觉得如何？”
说着，宋黎便漫不经心地撕开一封信，扫了一眼。心里却暗自腹诽，这字模仿得也太拙劣了，只学到了谢影笔锋的三分形似，神韵上差了十万八千里。
“你杀了我这么多弟兄，我凭什么相信你？！”江述怒吼道，语气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恨。
“既然给了你活路，你却偏偏不走，那我也只好送你去与他们团聚咯。”宋黎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，用手中的匕首指了指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七具尸体。
“动……”江述闻言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，他张了张嘴，似乎还想说些什么。
“等等……”就在谢影手中的长剑即将划破他心口衣衫，鲜血即将染红这片土地时，江述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恐惧之色。果然，寻死不成的人，往往最怕死。
方才宋黎给了他一个活命的机会，他本以为只要自己咬紧牙关，宋黎就会开出更高的价码，与他讨价还价。可现在看来，宋黎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，这让他彻底慌了神，连忙改口道：“我如何才能相信你？”
“你不会真以为，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吧？”宋黎轻笑一声，如同夜莺般动听，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，“从你落入我手中的那一刻起，你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。”
“我答应你，我答应和你一起进宫面圣，揭发谨王勾结张太师谋反的罪行！”他声嘶力竭地喊道，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“可惜啊，这只是我刚才的条件，现在，我改主意了。”宋黎微微俯身，玉指轻柔地拍了拍江述的脸颊，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谢影黯淡的双眸，语气轻描淡写地说道：“不如，就把这双招子剜了吧。”
“你说什么？你怎可如此出尔反尔！我已经答应了你的条件，你为何还要……”江述的话还没说完，便化作一声凄厉的惨叫，响彻夜空。
谢影新仇旧恨涌上心头，下手毫不留情。这对招子，方才一直盯着他的蛟蛟看，他早就想挖掉了。没想到蛟蛟也是一样的想法，他们可真是心有灵犀。
想到这里，他隐藏在黑纱下的嘴角，忍不住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。
“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？你伤了我，皇后娘娘绝不会放过你的！”江述捂着血流如注的双眼，痛苦地哀嚎着，鲜血顺着他的指缝，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，汇聚成一滩刺目的血泊。
“再叫，就把你的舌头也拔掉。”宋黎冷冷地说道。
“你敢！”或许是察觉到谢影正在逼近，江述的气焰瞬间便弱了几分，他色厉内荏地说道：“你到底是谁？你根本不是为娘娘办事的！我要是死了，做鬼也不会放过你！”
宋黎闻言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。做鬼也不放过自己？真是小众的威胁啊，她宋黎，可是从幽冥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。
“我是谁，并不重要。重要的是，现在我们有共同的目标，我们便是盟友。随我们进宫吧，待会，你知道该说什么。”宋黎一边说着，一边快速地褪下身上的夜行衣，将其销毁。

御书房内，龙椅上的谢卓脸色阴沉，目光不悦地扫视着殿下跪着的几人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，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。他语气带着一丝愠怒：“深更半夜，宫门早已落钥，你们却擅闯禁宫，该当何罪？！”
谢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，并没有急着回答，而是将五花大绑、浑身是血的江述，像扔垃圾一样扔到了谢卓的面前，语气冰冷地说道：“将你方才在长乐坊所见所闻，如实禀告陛下。若有半句虚言，你的舌头，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。”
江述捂着血肉模糊的双眼，听到皇帝的声音，顿时来了精神。毕竟，他在皇后身边当差多年，对皇帝的声音自然是无比熟悉的。
于是，他连忙跪在地上，咚咚咚地磕着头。
“回禀陛下，奴才是江述……”
“太子殿下前些日子收到密报，得知谨王有谋反之嫌，并且与张太师勾结密切，城南的长乐坊，便是他们狼狈为奸的据点。太子殿下虽然身处禁足之中，却依然心系陛下安危。”
“所以，太子殿下特地派遣奴才前往探查，谁知我们刚刚找到证据，便遭到了谨王派来的杀手灭口。若非这两位及时赶到，奴才恐怕早已命丧黄泉。”
如今，他带出去的弟兄们全都死了，而自己也身负残疾，无法再为皇后效力，自然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。
倒不如用弟兄们的性命，彻底坐实谨王谋反的罪名。毕竟，若是心里没鬼，谁会杀人灭口呢？这样一来，皇后或许会看在往日他为她鞍前马后的情分上，让他安度晚年。
他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，呈给皇帝：“陛下，这是奴才偷偷藏下来的，请陛下过目。其余的书信，都被这二人抢走了。这都是太子殿下的功劳啊，陛下！”
谢卓闻言，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，他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站在殿内的谢影夫妇，心中疑惑丛生。
带着太子的人，跑来告发自己谋反？他虽然不太喜欢这个儿子，但也不希望他是个蠢货啊。
他想着，接过周文呈上来的书信，拆开一看，饶是早有心理准备，他的眉心还是狠狠地跳动了一下。
与此同时，宋黎也将从江述身上搜到的书信，尽数呈上：“这是从江述身上搜到的罪证，请陛下过目。”
话音刚落，便有一名面色焦急的侍卫跑了进来：“启禀陛下，金吾卫刘磊将军求见。”
谢卓闻言，眉头皱得更紧了。怎么连金吾卫，也掺和进来了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