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章 恶女

宋黎立于原地，听闻秦氏之言，眉宇间并无半分恭敬之色。秦氏见她如此桀骜不驯，心中怒火更甚，厉声道：“大胆！见了长辈，还不速速跪下！”

宋黎轻抚手腕，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，慢条斯理道：“夫人莫不是在说笑？自古君臣为先，父子在后。如今我身为皇家妇，论理，该是夫人向我行跪拜之礼才是。”

她顿了顿，语气轻蔑，“若夫人今日唤我前来，只是为了摆长辈的威风，那可真是打错了算盘。过去，你无能为力；现在，你更是毫无资格。”

眼见秦氏的脸色涨成了猪肝色，宋黎只觉心头一阵舒畅，压抑已久的郁气仿佛都消散了。

“汪汪汪！”

一阵狂吠之声由远及近，打破了亭中的僵持。一条疯狗，正朝着宋黎等人所在的亭子方向猛扑而来。宋黎眼角微抬，瞥了一眼站在一旁，面露得意之色的始作俑者，心中冷笑，静待她们接下来的表演。

“王妃小心！”素心见状，立刻就要挺身而出。

宋黎却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，示意她退下。

疯狗越来越近，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，秦氏的脸上浮现出阴狠之色。千钧一发之际，她猛地伸出手，一把朝着宋黎推去。

宋黎早有防备，身形巧妙一侧，避开秦氏的魔爪。同时，她顺势一拉，将猝不及防的宋佳雪拽到了秦氏身前。

“扑通”一声巨响，宋佳雪落入水中，激起巨大的水花。疯狗也被素心及时控制住，呜咽着趴在地上，不敢再动。

秦氏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，又满是怨毒地瞪着宋黎，声嘶力竭道：“宋黎！你竟敢如此狠毒！就因为没能嫁给太子，就要置嫣然于死地吗？！”

宋佳雪在冰冷的湖水中拼命挣扎，她不谙水性，这样下去，恐怕真的要命丧于此。

“救命！救命啊！”

宋黎不慌不忙地看着她，语气平静而带着一丝戏谑，“夫人可别忘了，是您亲手将她推下去的。她若有个三长两短，别说夫人这条命保不住，就连整个国公府都要跟着陪葬。”

她微微向前倾身，靠近秦氏，低声道：“其实我有时候真的怀疑，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女儿。毕竟，我从未见过哪个母亲，会如此狠心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。”

说完，宋黎转过身，慵懒地趴在围栏上，饶有兴致地看着在水中不停扑腾的宋佳雪。因此，她自然而然地错过了秦氏眼底一闪而过的心虚之色。

“宋佳雪，”宋黎的声音带着一丝凉意，传入宋佳雪的耳中，“荣安公主都奈何不了我，你想要为她报仇，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。”

宋佳雪听到宋黎的声音，原本已经渐渐绝望的她，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，又开始在水中拼命挣扎起来。

“长姐，救我！救我……”

落水的一瞬间，无数画面在她的脑海中飞速闪过，仿佛前世今生的片段交织在一起。明明一切都应该按照她计划好的方向发展，可如今，她的路却越走越窄，甚至马上就要丢掉性命。难道，她真的错了吗？

她不甘心，凭什么宋黎能够一路扶摇直上，走上权力的巅峰，而她却只能默默无闻，最终落得如此下场？

“扑通”一声，又一道身影奋不顾身地跳入水中，朝着宋佳雪的方向快速游去。

“太子殿下，你可要为嫣然做主啊！”

秦氏眼尖地看到谢徒和谢影并肩而来，立刻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，连滚带爬地跑到谢徒面前跪下，涕泗横流地哭诉道。

谢徒眉宇紧锁，脸色阴沉。眼前的一切，似乎都与他预想的剧本不太一样。

但他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太子，很快便调整好自己的情绪，努力维持着应有的体面，亲自将秦氏从地上扶起，温声安抚道：“夫人请先冷静，慢慢说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

秦氏仿佛得到了莫大的鼓励，立刻挺直了腰板，用充满怨恨的目光狠狠地剜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宋黎，然后声泪俱下地控诉道：“谨王妃对殿下一直念念不忘，适才她一直纠缠着嫣然，让嫣然想法子帮她重回东宫。嫣然不肯答应，她就恼羞成怒，竟然痛下毒手，想要淹死嫣然啊！”

谢徒听闻此言，心中顿时一阵激动，但也同时保持着应有的冷静。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宋黎，试探性地问道：“阿昭，你我之间，曾经确实有过一段美好的回忆。但如今你已嫁作人妇，除非……本宫能够将你接回东宫，才能……”

他的话还没说完，突然，一道黑影闪过，紧接着，便是一声凄厉的惨叫。

“啊！”

谢徒像一个破败的风筝，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，重重地摔在地上，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。他的惨叫声，在寂静的庭院中回荡，久久不散。

他捂着剧痛的小腹，挣扎着想要起身，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力气。身边的侍卫见状，立刻如临大敌，纷纷拔出佩剑，剑锋直指站在不远处的谢影。

“谨王！你好大的胆子！本宫乃是当今太子，你竟敢如此以下犯上，公然对本宫动手！”谢徒面目狰狞，声色俱厉地咆哮道。

谢影闻言，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，语气轻描淡写，仿佛只是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：“太子殿下此言差矣。你当众出言轻薄本王的王妃，也就是你的五嫂，本王就算当场打死你，闹到父皇面前，你也是毫无道理可言！”

他顿了顿，笑容更加灿烂，语气也愈发轻佻，“更何况，我记得太子殿下好像还在禁足期间吧？陛下何时解除了你的禁足，允许你随意走动了？”

宋黎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，她将手中的鞭子随意地团成一圈，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身旁的石墩，语气漫不经心，却又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。

“还有夫人，你这颠倒黑白的本事，可真是炉火纯青，让人叹为观止。莫不是忘了，方才将宋佳雪亲手推下水的，正是你本人？”宋黎漫不经心地将手中的披帛朝着秦氏所在的位置扔去，仿佛在丢弃一件毫无价值的垃圾。

随后，她又示意素心将疯狗放开。

那狗似乎得到了指令，没有丝毫犹豫，径直朝着秦氏猛扑过去。秦氏吓得花容失色，魂飞魄散，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大家夫人的仪态，手脚并用地想要逃离。可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妇人，又怎么可能跑得过一只发狂的疯狗？

“宋黎，你这个贱人！我是你母亲，你竟然狠心放狗咬我！你简直就是丧心病狂！”秦氏被疯狗扑倒在地，再也顾不得什么形象，直接破口大骂起来，声音尖利而刺耳。

“救命啊！救命啊！宋黎，你大逆不道，你不得好死！”秦氏的惨叫声一阵高过一阵，这凄厉的声音直叫人心悸，让人毛骨悚然。

“哎呦，我们宋家是造了什么孽啊！怎么会出了这样一个弑母的孽障啊！”

宋老夫人活了这么多年，后院的阴私手段见识过无数，像这样直接动用如此血腥的手段的，她还是头一回见到。

饶是她平时看秦氏不顺眼，也顶多是罚跪一下，何时用过这样血腥的手段啊？

“长姐，”宋佳雪在莲心的搀扶下，虚弱地挪到宋黎面前，脸色苍白如纸，“长姐，你别这样对母亲。我知道你对我有怨气，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，你放过母亲吧。”

宋黎缓缓蹲下身，伸出手指，冰冷地扼住宋佳雪的下颚，眼神玩味而冰冷：“确实，若不是你偷偷将能够致使狗发狂的药水涂抹在我的披帛上，夫人又怎么会被狗咬呢？”

她顿了顿，语气带着一丝嘲讽和戏谑，“你说，这算不算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啊？你落入水中，她被恶犬撕咬，你们母女二人还真是……啧啧……真是可怜又可悲啊！”

“宋黎，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了！嫣然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！分明是你心术不正，故意污蔑于她！”宋泽宇怒不可遏地斥责道。

与此同时，那只发狂的疯狗已经被家丁们合力制服，牢牢地控制住。宋泽宇立刻吩咐身边的丫鬟，将浑身是血的秦氏小心翼翼地抬到担架上，神色慌张而焦急。

“阿娘，你没事吧？周大夫，你是死人吗？还不快过来给母亲看看！”宋泽宇崩溃地大喊着，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