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 孽缘!

谢徒凝视着那熟悉的笔迹，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。她竟真的如此决绝，不留丝毫情面，将此事公之于众了吗？

如此一来，她的清白名声，便荡然无存了。她当真一点也不在意吗？

“父皇，儿臣此举，也是为了保全阿昭妹妹啊。这世道对女子诸多苛责，她既已失了清白，若连儿臣都嫌弃于她，只怕她日后的婚事，将举步维艰。”谢徒强词狡辩道，试图为自己开脱。

他不辩解还好，这一狡辩，反倒令谢卓怒火中烧，额头青筋暴跳，险些一口老血喷涌而出。

婚事艰难？他难道不知，他万般嫌弃之人，是谢影用赫赫军功，求来的一纸赐婚吗？

镇国公宋斯年战战兢兢地缩着脖子，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。

然而，弹劾谢徒的奏折如雪片般飞来，直指他与太子狼狈为奸，为扶持自己的小女儿上位，不惜深夜将太子放入大女儿闺房，彻底坐实大女儿不贞的名声。

御史台那群人正愁无事可做，又怎会轻易放过他？

“镇国公，”谢卓目光如炬，冷冷扫视过去，“你来说说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？”

宋斯年忙不迭地跪倒在地，辩解之词到了嘴边，却又生生咽了回去。此事如今闹得沸沸扬扬，定有端王与谨王在暗中推波助澜。

以谨王那日在国公府对宋黎的维护之情，此事只怕难以善了。

几经权衡，他方才开口道：“启禀陛下，小女自幼在乡下长大，有幸得皇太后垂青，赐下这桩婚事。太子殿下光明磊落，定不会做出如此龌龊之事，此事定有误会。”

若必须做出取舍，那便只能放弃宋黎，向太子表明自己的立场了。

话音未落，一道如利剑般的视线便向他射来。

谢影嘴角勾起一抹讥诮，神色淡漠至极：“误会？国公爷真会说笑，莫非还能有人假扮太子殿下，半夜摸进国公府？若真如此，岂不是说明国公爷不堪大任，竟能让宵小之徒轻易入府？”

“为人父母者，子女受辱，第一反应不是封锁消息，反倒任由事态发展，流言四起，逼迫嫡长女为东宫侍妾，这等事，老夫还是头一次见。”严御史也出言讥讽，随即转向皇帝，“陛下，事关皇家声誉，所谓皇子犯法，与庶民同罪。若此事当真是太子殿下所为，老臣以为，当严惩不贷！”

身为大雍储君，没有容人之量也就罢了，竟还做出这等算计、玷污女娘清白之事。如此行径，日后如何服众？又如何带领大雍走向百年昌盛？

想到此处，他意味深长地瞥了谢影一眼，莫名觉得此人颇具帝王之气。

皇家子弟的玉佩材质特殊，纹路也极其复杂，且贴身携带，绝不会轻易示人或赠予他人。

是以，太子的玉佩，定是算计不成，反被人扯下的，否则这纹路又怎会如此清晰？

严御史看得清清楚楚。

“父皇，公道自在人心。这纸上字字珠玑，甚至还能依稀辨出泪痕，可见宋黎为了将他们的丑事公之于众，定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！”

谢影紧握着纸张的手微微颤抖，眼底闪过一丝凛冽的杀意。

若是那晚她没有及时醒来，那场悲剧是否就要重演？

不，即便谢徒真的得逞了，他也要不惜一切代价，将她从泥沼中拉出来，护她周全。

“不！”谢徒双目赤红，竭力嘶吼，“父皇，儿臣真的什么都没做！是她担心自己失了清白，会被儿臣嫌弃，所以才主动约儿臣深夜相见的！”

“你胡说！”谢影厉声呵斥，“那日宋大娘子落水，被救起后便高烧不退，你们竟趁人之危，不以为耻，反以为荣！”

“五皇兄此话何意？我堂堂太子，何至于对一个女娘做出这等卑劣之事？倒是五皇兄，远在边关，对京都之事，竟也了如指掌！”

他一向清楚谢卓疑心极重，如今谢影手握虎符，若能乖乖待在边关，倒也未必容不下他。

可他竟将手伸到了京都，那就休怪自己心狠手辣了。

“还是说，五皇兄身在曹营心在汉？这些年人虽在边关，可这双眼睛，却始终在京都暗中窥伺？”谢徒转头看向他，眼底寒意凛冽。

两人之间的气氛，瞬间变得剑拔弩张。

“咳咳咳……”一声突兀的咳嗽，打破了这紧张的气氛。端王以手掩唇，脸色略显苍白，“父皇，儿臣有个想法……”

“说！”谢卓语气生硬。

“此事既然事关宋大娘子，不如将当事人全都宣到大殿之上，如此一来，自能辨明这纸上的话，究竟是真是假。”端王说到此处，又剧烈地咳嗽起来，仿佛说出这番话，已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。

“儿臣觉得，三皇兄所言极是。而且太子殿下不是一直高呼冤枉吗？即便不请宋大娘子前来，不如就将贴身玉佩掏出来，以此来证实自己的清白。”

谢影目光如炬，紧紧地盯着他，一字一句地说道。

谢徒心头猛地一跳，他哪来的玉佩？他的玉佩，还在宋黎那里呢！

谢卓深吸一口气，明知谢影所说的泪痕，不过是信口胡诌，但心里也清楚，宋黎现在分明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。

事情闹得如此之大，即便他想包庇，当着满朝文武的面，也半分都不能了。

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端王与谨王，还真是他的好儿子啊，现在定都巴不得将老七拉下马，自己好伺机上位。

端王是个病秧子也就罢了，谨王身上可是有着赫赫战功，是在北疆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存在。

若只是个莽夫也就罢了，现在还反过来跑去求自己，给他和被退婚了的太子妃赐婚，这分明是在为自己博一个好名声啊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