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孽女

“哐当！”

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，房门四分五裂，轰然倒塌。宋老夫人带着一大家子人，整整齐齐地站在门外，一个个衣冠楚楚，精神抖擞，哪里有半点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惺忪模样。

真是好算计！和前世一模一样！为了把她这个嫡长女送进东宫，好给他们那宝贝孙女、心头肉铺路啊！

镇国公宋斯年见状，顿时勃然大怒，抄起手边的一个茶杯，想也不想就朝宋黎砸去。宋黎眼疾手快，一个侧身避开，还不忘顺势将身旁的谢徒推了出去，充当肉盾。

好巧不巧，那茶杯正中谢徒的额头，顿时鲜血直流，顺着他光洁的额角蜿蜒而下，触目惊心。

宋斯年抓住机会，连忙搀扶起连连咳嗽的谢徒，一脸关切地问道：“哎哟，太子殿下，老臣一时情急，并非有意冒犯，您没事吧？”

紧接着，他转过头，怒声斥责宋黎：“宋黎！你真是疯了不成！竟然连太子殿下都敢打！”

宋黎用力甩了甩昏沉的脑袋，收回手中那根沉甸甸的鞭子，缓缓抬起头，眼神冰冷：“父亲这是说的哪里话？女儿怎么听不明白？这三更半夜的，太子殿下不在东宫享清福，怎么会屈尊降贵，出现在我这小小的国公府里？”

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，语气森寒：“依女儿看，分明是女儿不小心，打跑了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登徒子！”

“不过，咱们国公府一向守卫森严，女儿住的这院子虽然偏僻了些，但也不至于让这种下三滥的采花贼摸进来吧？女儿倒是想问问父亲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？”

前世，他们三言两语，就将自己钉在了荡妇的耻辱柱上，任人唾骂。可当时她明明是落水后高烧不退，南枝又恰好不在身边，这才着了他们的道。

这一世，她要先发制人，倒要看看，太子都恨不得死死瞒住的事情，这镇国公府，敢不敢大张旗鼓地宣扬出去！

“阿昭，本宫知道，让你做侍妾，确实是委屈你了。”谢徒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，眼神“恳切”地看着她，柔声说道，“但这也是目前唯一能够保全你的法子了。要不这样，本宫许你一个奉仪之位，你看可好？”

然而，在那所谓的深情之下，隐藏着的，却是深深的厌恶和不屑。

“本宫这也是为了你好。过几日，本宫会安排一顶小轿，将你抬进东宫。”谢徒继续“情真意切”地说道，“现在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，本宫也很为难啊。”

说着，他就要伸出手，去拉宋黎的手。

宋黎看着他那副虚伪至极的嘴脸，只觉得一阵恶心，恨不得把隔夜饭都吐出来。说什么奉仪，说白了，不就是个妾吗？时隔两世，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！

她厌恶地瞥了谢徒一眼，语气冰冷：“我和太子之间的婚约，是太后娘娘亲自定下的，敢问太子殿下，您有什么资格，能随意贬妻为妾？谢徒，东宫里没有水，难道连尿都没有吗？麻烦您自己撒泡尿好好照照，看看自己到底配不配！”

“逆女！你清白已失，就应该乖乖地找根三尺白绫，喝杯毒酒，自行了断才是正道！竟然还敢肖想太子妃之位？太子殿下肯赏你一个奉仪之位，你就应该感恩戴德，三跪九叩！至于你和太子殿下的婚约嘛，自然是由嫣然来履行！”

宋斯年恶狠狠地瞪着她，那眼神仿佛淬了毒一般，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，挫骨扬灰才肯罢休。

“哦？是吗？原来你们今天费尽心思，设下这么一个局，就是为了让宋佳雪，顺利坐上太子妃之位啊？”

宋黎淡淡一笑，眼底却是一片冰冷和漠然，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：“因为担心我不肯答应，所以才故意打开角门，放进来这么一个下三滥的登徒子，想要彻底毁了我的清白，让我不得不答应，对吗？”

“长姐，并非嫣然贪图太子妃之位，只是事关镇国公府的颜面，还有皇家的体统，嫣然也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，替姐姐嫁过去了。如此一来，也能勉强掩盖这件丑事。”

宋佳雪莲步轻移，上前扶着谢徒，看似关切，实则低垂的眼眸里，满是无法掩饰的妒意。这一次，宋黎所拥有的一切，她都要不惜一切代价，全部夺过来！

权利、地位，还有那个原本应该属于她的，深爱着宋黎的男人，未来的天子！

“孽障！你做错了事，竟然还敢死不悔改！为父今日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，让你知道知道，什么叫做规矩！”宋斯年怒吼一声，高高扬起巴掌，就要朝着宋黎的脸上狠狠扇去。

宋黎不闪不避，眼神冰冷，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，语气森寒：“父亲莫不是忘了，我十岁之前，一直养在乡下的庄子里，回府之后，这五年时间，也只是被扔在这偏僻的院落里，任由我自生自灭。你只生不养，根本不配为人父！”

她一字一顿地说完，用力甩开了宋斯年的手，没有丝毫的留恋。

“宋黎，你如此大逆不道，居然敢忤逆父亲，你简直……简直……”

宋泽宇伸手指着她，气得浑身发抖，如果眼神能够杀人，宋黎毫不怀疑，自己今天晚上已经被他凌迟处死了千万次了。

“啪！”

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，重重地落在宋泽宇的脸上，他那娇生惯养的白皙肌肤上，顿时浮现出一个鲜红的掌印，触目惊心。

“没教养的狗东西，谁教你直呼长姐的名讳的？不过，这镇国公府，能做出玷污嫡长女，为庶女铺路的事情，教出你这种没大没小，以下犯上的东西，倒也不足为奇了。”

她这一番话，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骂了个遍，却偏偏让人无法反驳。

然而，还没等宋泽宇来得及指责宋黎，他的食指，就被宋黎一把抓住。她稍一用力，宋泽宇便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，响彻整个院落。

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下，她干净利落地卸掉了谢徒的两条胳膊，又趁着宋斯年不备，一把拽过谢徒，将两人五花大绑，结结实实地捆在了一起。

“长姐！你怎么可以折断二兄的手指？他马上就要参加科举考试了，你这不是要断了二兄的仕途吗！”宋佳雪满脸不可置信地尖叫道，“还有，你快放开太子殿下！你这是要害死我们全家吗！”

“哦？我差点忘了，还有你这个装模作样的小绿茶，别急，等我收拾完了这个登徒子，再慢慢收拾你！”宋黎一把推开她，拖着两人，就朝着院子中央的池塘边走去。

头晕得越来越厉害了，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摇晃起来。

宋佳雪狼狈地跌坐在地上，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，止不住地往下掉：“长姐一定是怪我抢走了她的太子妃之位，可这并非我所愿啊！我也是为了保全国公府的颜面，才不得不这么做的！”

“嫣然，这件事怎么能怪你呢？是娘没管教好这个孽障，委屈你了。”秦氏一脸心疼地将宋佳雪扶起来，关切地问道：“有没有摔到哪里？疼不疼？”

“阿娘，女儿不打紧的。”宋佳雪善解人意地摇了摇头，柔声说道，“姐姐刚刚经历了这样的事情，女儿能够理解姐姐的心情。”

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，语气担忧：“我们还是出去看看吧，我担心长姐精神受到了刺激，会对太子殿下和二兄不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