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章 醋意横生

刚端起酒杯的文国公，手一抖，险些将那价值连城的琉璃盏摔落在地。他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，气急败坏地瞪着眼，仿佛被人踩了尾巴的猫，声音都有些扭曲： “你…你这丫头，到底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些腌臜话！谁在你耳边嚼舌根子，信口雌黄，污蔑你老子！？”

清胧眼珠滴溜溜一转，宛如一只狡黠的小狐狸，立刻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神情，黛眉轻蹙，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： “爹，女儿也是在茶馆酒肆听那些说书先生讲些奇闻轶事，一时好奇，这才随口一问。不过……女儿心中始终有个疙瘩，娘亲在府里的时候，爹爹您可没这么勤快地上门嘘寒问暖。莫非，是女儿不够好，还是爹爹您…您想要个儿子来传宗接代，光宗耀祖？”

“胡说八道！” 文国公一听这话，顿时慌了神，他好不容易才哄得苏氏写了回信，要是让苏氏知道清胧因为这事儿心生芥蒂，那还不得闹翻天？

他连忙摆手否认，语气急切： “当年你娘生你的时候，就伤了身子，差点去了半条命，我怎么舍得让她再受那种苦？我要是真想要儿子，早就妻妾成群了，还会等到现在？这些年，我可就纳了云姨娘一个！”

清胧歪着头，一脸天真地问道： “那爹爹为何独独宠爱云姨娘呢？女儿瞧着，爹爹对她可比对女儿上心多了。”

“这……唉，这都是爹爹欠她的债啊！” 文国公长叹一声，神情复杂，似有难言之隐： “当年，如果我能狠下心来，拒绝她的心意，或许她也能找到一个真心爱她的好儿郎，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。”

清胧闻言，忍不住轻笑一声，将手中的酒杯轻轻放下，发出清脆的声响： “爹爹此言差矣，这世上‘宁为鸡头，不为凤尾’的女子，终究是少数。说不定，云姨娘当初就是看中了爹爹您的地位权势，这才一心一意地想要入府，哪怕只是做一个妾室，也总比嫁给一个穷酸秀才来的风光体面，不是吗？”

“这……或许也有几分道理。” 文国公摸了摸胡须，若有所思，他并非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： “我与兰芝，自小便相识，青梅竹马，两小无猜，虽说一年也见不上几次面，但也算是情投意合。直到我……”

“遇到了娘亲？” 清胧毫不费力地猜到了结局。

文国公脸上露出一丝她难以理解的神色，语气中带着一丝怀念和向往： “佳人，是一个光芒万丈的女子，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，我仿佛看到了从天而降的仙女，那一瞬间，我的心中再也容不下其他人。”

爱情这东西，当真是妙不可言，谁又能说得清，道得明呢？

来得太早，或许无法走到最后；来得太晚，又或许会错过一段美好的缘分。

“所以，爹爹您这几日宠爱云姨娘，是为了弥补她吗？” 清胧站起身来，走到文国公身后，轻轻地为他按摩肩膀，手法娴熟： “爹爹可以告诉女儿真正的原因吗？”

“这有什么不能说的？反正你迟早都会知道的。” 文国公拍了拍她的手背，示意她不必太过用力： “我确实亏欠了兰芝，但是，我的妻子，这一生都只会是你娘亲一人，绝不会有第二个人。”

听他提起这些往事，清胧心中早已有了猜测。

不过，听到爹爹亲口说出来，她还是觉得心满意足： “我就知道，爹爹是不会辜负娘亲的。”

能够坐上国公爷这个位置的人，手腕和心机自然不会差，清胧一点都不担心文国公会出尔反尔，她只是有些可怜云姨娘，机关算尽，到头来也只能落得个永世为妾的结局。

“这下放心了？还要不要写信给你娘亲哭诉了？这么大的人了，还动不动就找娘亲告状，真是不知羞！” 文国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，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。

“哎呀，爹爹！不带这么翻旧账的！” 清胧立刻换上一副撒娇的模样，笑眯眯地挽着他的手臂，轻轻摇晃： “女儿知道，虽然女儿和弟弟都是爹爹的孩儿，但是，女儿永远都是爹爹最亲近、最宝贝的女儿！娘亲是我的娘亲，爹爹是我的爹爹，被人欺负了，自然要找父母，这有什么不知羞的！”

“你啊！” 文国公被她逗得哭笑不得，抬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，无奈道： “永远都长不大，都快要嫁人了，还说这些娇蛮任性的话。”

“爹爹，女儿永远都想做一个长不大的孩子。” 清胧顺势蹲下身子，将脸贴在文国公的手臂上，神情柔软，语气带着一丝依恋： “哪怕女儿出嫁了，也是最关心您、最想念您的女儿。”

文国公摸了摸她的头发，心中百感交集，有些感慨： “珑儿啊，我的珑儿……终究是长大了。”

清胧抬起头，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，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孺慕之情： “爹爹，您放心吧！女儿长大了，就算您变成了丑不拉几的老头儿，女儿也不会嫌弃您的！”

文国公：“……”

我真是谢谢你这么孝顺！


“娘！您可一定要为女儿做主啊！” 刚刚和清胧吵了一架，董舒嫣立刻转身去了云姨娘的院子，梨花带雨地哭诉着自己的委屈。

云姨娘轻轻蹙起眉头，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： “那关婉兮向来清高孤傲，目中无人，一般人她根本就看不上眼。董浅云虽然是嫡女，但若不是那苏氏以人情相挟，想来她也不会来文国公府做这个教导先生。”

“这么说，关先生和苏氏的关系很差咯？” 董舒嫣闻言，眼睛顿时一亮，仿佛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。

“她们的关系能好到哪里去？” 云姨娘冷哼一声，脸色阴沉得可怕： “想当年，在文姬之试上，她们年年都要争夺第一，是死对头一般的存在。那关婉兮，年年都输给苏氏那个贱人一筹，谁是魁首并不重要，重要的是，她年年都败在同一个人的手中，若说她心中没有怨恨，我是断然不信的。”

文姬之试，被誉为女子科举，每年初春举办，天下间所有身家清白、家世良好、容貌出众的女子都可以参加。只是，经过层层筛选，能够入围的，皆是官家之女；而能够进入决赛的，无一不是京城中的贵女。

当年，她也曾野心勃勃地想要借文姬之试一举成名，飞上枝头变凤凰。理想很丰满，现实却很骨感，她辛辛苦苦地报上名，战战兢兢地通过了海选，结果却连入围的资格都没有。

她的父亲虽然也是京官，但只是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，根本无法与那些名门贵女相提并论。

决赛时，她抬头仰望着站在高台之上的苏氏与关婉兮，看着她们被众人注视着、欣赏着、赞叹着，心中的嫉妒就像毒火一般，疯狂地燃烧着她的胸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