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2章 孽种

在场众人心知肚明，康王府的管事嬷嬷、陆瑶本人，以及如梦的孪生妹妹，都言之凿凿地指认窦贵妃与安王府，真相早已水落石出。薛氏，不过是窦贵妃的一条忠犬，薛家上百口人的性命都掌握在窦贵妃手中。

没有窦贵妃的授意，薛氏怎敢如此胆大妄为？

至于裴章口中所谓的“另一个主子”，在场之人无人相信。大家都清楚，从始至终，主谋只有一个，那就是与康王府、镇北王府过不去的窦贵妃。

“父皇，儿臣亦是如此认为！”

裴云燕乍闻裴章之言，心中怒火中烧，还以为裴章临阵倒戈，要为窦贵妃开脱罪责。但他身为太子，绝非浪得虚名，很快便反应过来，连忙附和裴章，虚张声势。

“若窦娘娘当真蒙冤，那真正的幕后黑手定然藏匿于后宫之中，务必将其揪出，以儆效尤！”

裴云燕自幼便接受储君的教导，礼仪课程不知上了多少，此刻装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，令人叹为观止，仿佛真的要为庶母伸张正义一般。

雍帝被他们吵得头痛欲裂，正欲发怒震慑，忽闻殿外内侍高声通报：“太后娘娘、皇后娘娘、康王妃娘娘、玲珑郡主驾到！”

雍帝瞳孔骤然紧缩，心中暗道，好啊，该来的都来了，这下可热闹了。

陆太后一进殿，便板着脸，怒视陆瑶，厉声质问道：“皇上，你曾答应哀家处置此贱人，为何她不仅未死，反而出现在康王府？！”

“母后，儿臣……”

雍帝头疼地起身，还未及解释，陆太后便已声泪俱下，激动地说道：

“哀家不管皇上你有何苦衷，其中又有何隐情，哀家只知此贱人险些害死哀家的玲珑！

哀家亦有所耳闻，此贱人乃是受窦氏宫中女官指使。哀家来此之前，已去过内务府，内务府总管大臣言明，女官薛氏乃是主谋，背后并无他人。

但哀家绝不相信，区区一个女官，竟敢行刺郡主，此事当真与她的好主子毫无瓜葛？！”

说罢，陆太后锐利的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母子二人身上，冷笑着说道：“那贱人可是从安王府出去的，仅凭这一点，便足以坐实安王的罪名。”

窦贵妃听闻陆太后将矛头指向裴云驰，猛地抬起头，怒声道：“太后娘娘，有何事都冲着臣妾来，莫要牵连驰儿！他是无辜的，他什么都不知道！您也别忘了，他也是您的亲孙子！”

陆太后眼中充满讽刺之意，冷冷地看着窦贵妃，仿佛在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：“正因为他是哀家的亲孙子，哀家才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你的引导下走上不归路，做出对皇上不忠不孝，对裴氏宗族不仁不义之事！”

窦贵妃被她当众训斥，只觉颜面扫地，气得扭头看向雍帝：“皇上，臣妾与驰儿对您从未有过半分不忠，臣妾……”

“事到如今，你还有脸说这种话？！”

雍帝终于在母后与宠妃的争斗中，选择了站在母后一边，冷声斥责窦贵妃：“母后她还愿意教训你，是你的荣幸！你如今已是戴罪之身，还不闭嘴，乖乖听着？！”

陆太后见雍帝似已开窍，还未来得及欣慰，便听雍帝继续说道：

“母后，儿臣当日确实下令处死此贱人。安王背着朕买通宫人，将她送出宫纳入安王府，此事确凿无疑；但这贱人逃出安王府，与刁奴薛氏狼狈为奸，并非受窦氏指引……”

陆太后听闻此言，脸色陡然一沉，眼中充满失望之情，毫不掩饰地望着他。

雍帝被母亲看得心里有些难受，顿了顿，继续说道：

“安王擅作主张，儿臣定会重罚他。上次老五在清宁宫出事后，儿臣便曾提议褫夺安王的爵位，将其贬为庶人，那时母后心软，未允儿臣所请。如今安王酿成如此大祸，不得不废黜他。”

陆太后面无表情地听着，仅仅废黜安王，让裴云驰当个庶人，并不符合她的预期。

在她看来，凭安王与窦党多年来结党营私，暗中与皇城司勾结的罪行，杀这不孝子十次都绰绰有余。

皇上本该早下狠手，防患于未然，又怎会闹得朝廷上下乌烟瘴气？如今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，他才舍得废黜安王，还说之前是她这个当皇祖母的心软，拦着不让废，何其可笑？！

更可笑的是，她担心即使到了这种地步，雍帝也不是真心想让安王当一辈子庶人，只是嘴上说得严厉，心里却盘算着等过几年风头过去，再将裴云驰重新封王。

她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优柔寡断的儿子来？

“来人，将庶人裴云驰押入冷宫的萧瑟坊，没有朕的圣旨，任何人不得探望！”

好在雍帝虽然优柔寡断，但还不至于彻底昏庸。

至少他明白，既然要废黜裴云驰，就不能再将人放回安王府，否则若是下令让裴云驰在安王府闭门思过，那无疑是给裴云驰一个集结党羽，暗中谋反的机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