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1章 风云突变

“孽子！当着朕的面，你还敢信口雌黄！”
雍帝的怒吼，如同平地惊雷，震得殿内众人心惊胆战。
窦贵妃款步入殿，正巧听见雍帝怒斥自己的儿子，心头猛地一颤。
她顾不得向裴云燕和裴章行礼，疾步上前，语气带着几分焦急与责备：“皇上息怒，安王究竟犯了何事，惹您如此动怒？”
她神情凄楚，眼眶泛红，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，哀怨地望着雍帝，哽咽道：“皇上您骂安王不孝，岂不是也在指责臣妾教子无方？这让臣妾日后如何在后宫立足啊！”
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滑落，那张原本艳丽妩媚的脸庞，此刻却布满了哀伤，仿佛一朵饱受摧残的娇花，让人心生怜惜。
往日，雍帝最是见不得她这般梨花带雨的模样，只要她稍有示弱，他便会心软妥协，百依百顺。
但今日，雍帝的心却如同寒冰般冷硬。
“窦氏，你的确是教子无方！”
这句冷酷无情的话语，如同一把利剑，狠狠刺入了窦贵妃的心脏，让她顿时慌了神。
她万万没有想到，自己屡试不爽的杀手锏，竟然在雍帝面前彻底失效。
“皇上，臣妾与安王究竟犯了何错，以致您要如此严厉苛责我们？请您明示！只要您认为我们母子有罪，无论您如何惩罚，臣妾与安王绝无半句怨言！”
她银牙紧咬，毅然跪倒在安王身边，摆出一副任凭雍帝处置的决绝姿态，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，徒劳地做着最后的抵抗。
裴章冷眼旁观着窦贵妃的拙劣表演，心中冷笑不已。
他深知雍帝此次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母子，他倒要看看，等到雍帝真正降罪之时，她是否还能保持这份“勇气”，而不是哭天抢地地向雍帝求饶。
裴云驰亦感到大事不妙，如坠冰窟。
自从窦贵妃踏入殿门的那一刻起，他就一直在暗中向她使眼色，可她却始终视而不见，直到两人并排跪在一起，窦贵妃才勉强用眼角余光瞥见了他几近抽筋的眼尾。
一切都太迟了。
“既然你自愿请罚，那朕便罚你去闭宫反思一个月。”
雍帝语气平淡，听不出任何情绪。
窦贵妃闻言，脸色瞬间变得苍白，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，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。
区区闭宫反思一个月，根本算不上什么严厉的惩罚。
上次，窦贵妃仅仅因为一句“李才人向她请安时神情不够恭敬”，就让雍帝将李才人禁足三个月。而如今，她犯下了如此滔天大罪，却仅仅是被禁足一个月，这简直是轻描淡写，不足挂齿。
但对于心高气傲的窦贵妃而言，被罚闭宫反思，无异于被公然打脸，让整个后宫都看她的笑话，是雍帝对她毫不留情的表现。
她正暗自思忖着如何耍些小性子，让雍帝感受到她的不满，却又听雍帝缓缓说道：
“除此之外，褫夺贵妃之位，降为嫔位。”
什么？！
是她听错了吗？还是雍帝真的说要降她的位份？
嫔位，仅仅是区区五品而已，甚至连宫中那些只能给她提鞋的贵嫔都不如！

听到窦贵妃要被降位，还是连降五级，从正一品贵妃直接降为五品嫔位，跪在她身旁的裴云驰也顿觉眼前一黑。
他的母妃宠冠后宫多年，从未受到过任何降位惩罚。当年，永乐大长公主和陆太后联手向父皇施压，父皇都未曾动摇窦贵妃的地位，可如今——
裴云驰缓缓抬起头，目光颤抖地望着雍帝那双深邃莫测的眼睛，心中顿时沉到了谷底。
看来，他们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。
“窦氏，你的女官薛氏，指使宫人放走陆瑶，并授意陆瑶前往康王府行刺玲珑郡主和闻大姑娘。事后，还妄图将脏水泼到东宫头上，这件事，绝非降位就能轻易平息！”
雍帝察觉到窦贵妃眼底深藏的怒火，语气愈发冰冷，“薛氏以下犯上，罪大恶极，死不足惜！而你，作为她的主子，管教不严，即便你毫不知情，是被奴才蒙蔽，也难辞其咎！”
此前，他之所以逼问裴云驰，让他亲口说出挑唆窦贵妃铤而走险的原因，正是因为他深知裴云驰绝不会轻易认罪，必定会在殿上矢口否认。
他这么做，就是为了此刻“窦贵妃是被奴才蒙蔽”的说辞做铺垫。
他原本想着，这次狠狠地惩罚窦贵妃一番，让她长个教训，明白他并非不能对她狠心。但终究，他还是不忍心真的让她坐实那些罪名，否则她的性命将岌岌可危。
事到如今，他依然想保住她的性命。
哪怕之后将她囚禁于冷宫，或者在原来的宫殿里软禁一生，她终究是他深爱过的女人，他不忍心让她去死。
因此，他只想拔去她的爪牙，剥夺她的权势，让她日后再也无法在皇城内兴风作浪。
至于裴云驰——
如果老三是公主，而非皇子，雍帝或许还会网开一面。但坏就坏在裴云驰心怀叵测，野心勃勃，竟然妄图觊觎皇位。
若是他再心慈手软，恐怕他屁股底下的龙椅，真要易主了。
裴云燕原本听到窦贵妃被降位，心中暗自窃喜。
但此时，她又听雍帝一口咬定窦贵妃是被蒙蔽，瞬间明白雍帝还是想保住窦贵妃的性命。
她眼珠一转，正欲开口，却被裴章抢先一步：
“皇伯父，如果薛氏当真是假借贵妃娘娘之名行事，那么她做出这些事背后，必定另有主使。否则，她区区一个女官，怎敢犯下如此滔天大罪？侄儿认为此事事关重大，必须彻查，将那个妄图陷害贵妃娘娘的幕后黑手揪出来！”
雍帝听后，眉头不由自主地跳动了一下。
这小子，怎么也学会了这种阴险狡诈的手段？
有什么话不明说，故意装出一副天真无邪、正义凛然的模样，实则就是想把事情闹大，让他这个当皇帝的下不来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