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8章 龙颜怒

金銮殿上，龙椅之上的雍帝怒火中烧，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雄狮，随时准备择人而噬。殿外，一声尖锐的通报声划破长空，“太子殿下求见——”

雍帝闻言，怒极反笑，心中冷哼：好啊，真是好极了，连太子也来凑热闹了！

片刻之后，一袭明黄色蟒袍加身的裴云燕，面若冰霜地步入殿内。他俊朗的面容上，此刻布满了寒霜，让人不敢直视。径直走到雍帝面前，他没有丝毫迟疑，双膝重重地跪倒在地。

“儿臣参见父皇！”

他声音低沉而坚定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忍。

雍帝斜倚在龙椅之上，眼神中充满了疲惫与厌倦。他看着跪在地上的裴云燕，语气带着一丝破罐破摔的意味：“说吧，你又有什么事要来禀告？”

他现在只觉得身心俱疲，被这些层出不穷的麻烦事搞得焦头烂额。尤其是窦贵妃和安王，这两个人一个是他最宠爱的女人，一个是他最疼爱的儿子，可伤他最深的，也正是他们。

在裴章今日前来之前，雍帝还心存一丝犹豫，想着是否要将他们所做的事情压下去。然而，当他得知他们竟然连一个陆瑶都控制不住，还敢放她出来兴风作浪时，心中的厌烦之情已经达到了顶点。

想他堂堂一国之君，竟然还要为了宠妃和儿子收拾烂摊子，那他这个皇帝当得还有什么意义？真是累了，毁灭算了！这便是此刻雍帝最真实的心情写照。

“父皇，”裴云燕抬起头，语气平静地说道，“儿臣在东宫查出几个奸细。这些人被窦贵妃的宫人收买，在儿臣不知情的情况下，趁夜潜出了东宫。后来儿臣才得知，他们竟然去了安王府，而安王府也在当夜传出了宝物失窃的消息，之后便紧闭府门，谢绝访客……”

说到这里，裴云燕稍作停顿，抬起头，那张俊脸上，此刻竟也带着与裴章如出一辙的无辜之色。“儿臣实在不明白，窦贵妃的宫人为何要买通东宫的下人去做这种事情？哪有母亲会指使人去偷自己儿子的东西的道理？因此，儿臣斗胆推断，这一定是窦贵妃身边的宫人背叛了她，暗中自作主张。此事关系重大，还请父皇下令封锁后宫，严加彻查！”

雍帝面无表情地听完了裴云燕的陈述，心中却是豁然开朗，终于明白了陆瑶为何会出现在康王府。

他之前完全想错了，他的爱妃并非是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，而是机关算尽太聪明，反误了卿卿性命。至于窦贵妃为何要这么做，太子方才的那几句话，看似是在为她开脱，实则却是将她钉在了耻辱柱上，让她永世不得翻身！

她命人买通东宫的仆从，又让他们潜入安王府，无非就是想营造出是东宫的人将陆瑶从安王府偷走的假象，从而让所有人反过来认为，陆瑶从一开始就是东宫的人。

东宫的人指使陆瑶去康王府谋害玲珑和闻轩，又妄图将脏水泼到安王的身上……无论怎么看，这都是一招釜底抽薪之计，足以将裴云燕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。

只是她千算万算，还是失算了一招，没想到螳螂捕蝉，黄雀在后。她自以为聪明，算计好了一切，结果却被早已察觉的太子和皇后将计就计。

“这宫里各处，都有不安分的人，的确是该好好查一查。”雍帝沉吟片刻，缓缓说道，“只是，封锁后宫，严加彻查？这动静未免也太大了些。”

裴云燕早就料到，即便雍帝对窦氏已经心灰意冷，恐怕也不愿将事情闹大。闻言，他再次开口道：“父皇，儿臣还带来了一个人，想让您见一见。”

“你倒是乖觉，过来见朕，还带了朋友。”雍帝语气带着一丝嘲讽，心中却在暗自猜测，这又是何方神圣。

不过，这几日他已经见到了太多不该见的人，再多一个，似乎也无妨了。

裴云燕仿佛没有听出雍帝话中的阴阳怪气，回头对着等候在殿外的随从吩咐道：“把人带进来。”

随后，一名神情不安的少女被带到了大殿之上。她身穿粗布衣衫，面容清秀，却难掩眼中的惊恐与不安。

“抬起头来！”裴云燕见她畏畏缩缩地低着头，冷声命令道。

少女不敢违抗，只好怯生生地抬起头来。一双杏眼中，噙满了畏惧的泪水，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。

裴章看到她，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。因为这个人，正是他派人给裴云燕送去的。

而雍帝在看清少女的面容后，却是神情大变，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。“这……这不是陆瑶身边的那个丫鬟，叫什么来着……”

“回禀父皇，”裴云燕不紧不慢地答道，“这名婢女名叫如梦，此女正是五弟和闻三姑娘那桩疑案的关键所在。”

雍帝脸上震惊之色更浓，简直难以掩饰。他刚才还想着，无论裴云燕带来什么人，都不可能让他如此失态。结果，现在就被狠狠地打脸了。

那个名叫如梦的婢女，不是早就被活埋了吗？这件事是他亲自吩咐成公公去办的，他不相信成公公会阳奉阴违。那她是怎么还活着站在这里的？莫非……她是真的从土里爬出来的，死而复生？！

想到这里，雍帝吓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。裴云燕见状，再次呵斥那名少女，“还不跪下，向皇上请罪！”

少女浑身颤抖，连忙跪倒在地，带着哭腔，颤声说道：“皇上，罪女曾经也是伺候陆瑶姑娘的婢女，和如梦是孪生姐妹。”

听到“孪生姐妹”这几个字，雍帝顿时恍然大悟。怪不得，他就说死人怎么可能还站在他面前。

“说下去！”裴云燕见少女停顿了下来，语气冰冷地说道。

少女瑟缩了一下肩膀，接着说道：“其实，罪女和姐姐本来只是普通的农户之女，是在偶然之间，被安王府的人挑中。我们进入安王府后，经过府上嬷嬷的训练调教，就被安王殿下送到了陆瑶姑娘身边。虽说我们姐妹的主子都是陆瑶姑娘，但在外人面前，我们两个中只能有一个人露面。安王殿下说，这是要一个为光，一个为影，到了关键时刻，亦可以光影互换。”

雍帝闻言，脸色更加阴沉。他已经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。其实他早就明白裴云锦和闻邹的事情，就是他心爱的女人和儿子搞出来的，只是他之前一直不愿与他们计较罢了。

“那日在清宁宫，罪女和姐姐就是互为光影。姐姐跟在陆瑶姑娘身边，与众人周旋，而罪女就被派去引诱闻三姑娘走进那条小路，去那个亭子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