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8章 飞来横祸

“舒哥儿在来康王府赴宴的路上遭遇了不测，现在正躺在医馆里接受治疗，情况紧急，我必须亲自去一趟。”闻轩语气低沉而快速地说道，“你护送祖母回府，然后请柳郎中过来照看，必要的时候让他开些安神定惊的药，让祖母好好休息，舒哥儿那边的事情，我来处理。”

她心里清楚，向来最疼爱孙子的祖母，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惊慌失措。但她更担心祖母年纪大了，受不住这份刺激，万一因此垮了身子，那就更糟糕了。

黎氏听了闻轩的话，嘴唇哆嗦个不停，想到还在昏迷中的孙子，舌头仿佛都打了结，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一句完整的话：“萱姐儿，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，抛头露面地出去……”

“祖母，现在都什么时候了，还顾得上这些？”闻轩轻轻地握住黎氏的手，动作沉稳地帮她整理了一下衣襟，她那份临危不乱的镇定，多少给了黎氏一些安慰。“您先回家好好休息，舒哥儿那边有孙女在，我保证把他毫发无损地带回来见您！”

黎氏眼眶湿润，焦急地摇着头：“我还是得去……”

“祖母，舒哥儿身边需要人守着，可能要守一整夜，您本来就累了，要是熬坏了身子怎么办？”

闻轩耐心地劝说着，眼神却格外坚定，“舒哥儿还年轻，吉人自有天相，肯定能平安醒过来。但如果他醒来的时候，看到您为了他受苦受累，他心里会怎么想？再说了，医馆里人多眼杂，他国子监的同窗好友都在，还有祭酒大人，要是让他们看到您为了照顾舒哥儿而病倒了，舒哥儿岂不是要背上一个不孝的名声？”

黎氏听了，眼神闪烁不定，她明白闻轩的顾虑是对的。

大梁朝最讲究孝道，闻舒又是国子监的监生，一言一行都备受关注，稍有不慎就会被那些嫉恨他的人抓住把柄。所以，即使闻舒身受重伤，她这个当祖母的拖着病体去守着，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，反而会授人以柄，对闻舒的名声不利。

可让闻轩一个还没出嫁的姑娘家去，她实在不放心。

然而，当她的目光扫过闻振刚等人时，她悲哀地发现，自己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替代闻轩的人！

在这些人里，这个如花似玉的大孙女，竟然是最让她安心的。

“祖母放心，我去医馆的时候会戴上帷帽，祭酒大人和舒哥儿的那些同窗都是通情达理的君子，情况紧急，他们会理解的。”闻轩柔声劝慰道。

黎氏沉默了片刻，缓缓点了点头，然后叫过闻振刚，简单地把闻舒的事情交代了一遍，随即用无比严厉的目光盯着这个不成器的三儿子：“你平时再怎么胡闹，我都懒得管你，但这一次，你绝对不能给我掉链子！”

闻振刚连忙点头答应，心里却打起了小算盘。

他甚至冒出了一个阴暗的想法，闻舒是长房唯一的儿子，要是他死了，他大哥又生不出儿子，那将来武安侯府的一切，岂不是要落到他儿子手里了？

闻轩眼尖地捕捉到闻振刚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，心中一凛。

她不用费脑子都能猜到她这个三叔在想什么，这也是她必须亲自去医馆的原因。

这并非她逞强，而是除了祖母和远在河南的父亲之外，武安侯府里的其他长辈，她一个都信不过。

“萱姐儿虽然年纪小，又是个姑娘，但她天生聪慧，论起为人处世，甚至论起智谋，你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，所以到了医馆之后，她说什么，你都要听她的。”情急之下，黎氏也顾不上闻振刚的面子，直截了当地吩咐道，“她要打点什么，或是查证什么，你都全力支持她。”

闻振刚愣住了，他没想到黎氏竟然让他听闻轩的话。

哪有当叔叔的在外面还要听侄女的？这简直太荒谬了！他心里十分不满，可是对上黎氏严厉的目光，他只能硬着头皮点头：“儿子明白。”

“你也要记住，萱姐儿是女儿家，你这个当叔叔的要好好保护她。”黎氏叮嘱道，“记住这些，然后就带萱姐儿赶紧去吧。如果不能把完好无损的舒哥儿带回来，你就别回来了——”

说到最后，黎氏再也忍不住，流下了眼泪，闻轩心疼地想要为她擦拭，却在伸出手的那一刻又缩了回来。

闻舒还在等着她，她不能再耽搁了。

而让祖母真正放心的唯一办法，就是把清醒的闻舒带回家，让她亲眼看到孙子平安无事。

闻轩深深地看了黎氏一眼，点名让精通医术的蝉儿和她一起去，然后果断地转身，跟上了闻振刚的脚步。

……

裴章望着闻轩离去的背影，眉头紧锁，双手背在身后，神情凝重。

“世子爷，闻大姑娘和闻三老爷走得这么匆忙，是因为闻舒公子在随祭酒大人前往国子监的路上，遭遇了刺客。刺客原本的目标是祭酒大人，但情况紧急，闻舒公子为了保护祭酒大人，替他挡了一刀，因此受了重伤，被祭酒大人紧急送往了附近的医馆。”

听了属下的汇报，裴章的眼神变得冰冷，“刺客呢？”

“刺客在行刺失败的那一刻，就咬破了藏在牙齿里的毒药，当场毙命。祭酒大人带的那两个侍卫武功平平，没能抓住他的同伙。”

“华京城实行宵禁，夜里不开城门，所以他的同伙肯定还在城里。你带人暗中搜捕，务必赶在顺天府的官兵和想要杀人灭口的人之前找到他。”

“是。”

前来汇报的暗卫带着人手，提着剑，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