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5章 谁是赢家

“简直荒谬至极，仅凭你的一面之词，就想让人相信这是你亲眼所见？” 裴章语带嘲讽，轻蔑一笑，目光却穿过那道屏风，缓缓落在林莲儿身上，声音不大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，“林姑娘，今日参加千灯宴的众多佳丽中，唯有你，发间别着两朵粉杏。敢问林姑娘，你是否曾踏足西边桥头？”

林莲儿闻言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，她张了张嘴，仿佛想说些什么，却又如同鱼儿离开了水，艰难地呼吸着。过了许久，才勉强挤出一句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话语：“臣女……臣女从未去过西边桥上。”

此话一出，宋兼如遭雷击，脸色瞬间失去了血色，他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。

这究竟是怎么回事？闻鱼不是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，一切都已安排妥当，确保林莲儿会在众人面前梨花带雨地控诉闻轩，之后再去西边桥头哭闹一番，将事情闹大吗？

为何现在林莲儿却矢口否认，声称自己根本没有去过西边桥头？这与他们之前的计划完全背道而驰，让他一时间手足无措，不知如何是好。

“这不可能！我……我明明亲眼所见！林姑娘，你为何要说谎？” 宋兼声嘶力竭地辩解着，试图挽回局面，他的语气急切而坚定，“当时陪伴在你身边的丫鬟，身着鹅黄色衣衫，对也不对？”

这同样是闻鱼事先告知他的细节，目的就是为了增加他话语的可信度。原本他打算伺机而动，但当时闻辰气势汹汹地离开，打断了他的计划，所以他才没能将这个细节说出口。

然而他并不知道，此刻他越是强调这些细节，只会越发让人确信，他与闻鱼等人早已沆瀣一气，是一伙的。

在玲珑郡主和闻轩那冰冷如刀的目光注视下，林莲儿的心防彻底崩溃，她再也无法承受这巨大的压力，失声痛哭起来。在情绪失控之下，她索性将闻鱼彻底出卖：“我没有说谎！我真的没去过什么西边桥头——宋翰林，你以为我不知道吗？这些话，全都是闻鱼让你说的！还有杏儿，她也是受到了你们二人的指使，才会在辰哥儿面前胡言乱语，颠倒黑白！你们二人自寻死路，又何必拉上我一起陪葬！你若还算是个男人，就该对郡主坦白一切，告诉她这些都与我无关！”

宋兼听到她竟然毫不犹豫地将闻鱼供了出来，顿时惊恐万分，脸色变得更加苍白。

而林莲儿和她的丫鬟杏儿一样，都不是什么善茬。她心里清楚，今日之事一出，她嫁入武安侯府的美梦已经彻底破灭。待林家得知真相后，她回到府里，必定会遭受严厉的惩罚，她的后半生，恐怕就要在无尽的痛苦中度过了。

想到这里，她越发怨恨闻鱼，言辞也愈发恶毒：“闻鱼，你也别再装模作样了！或许你姐姐愿意为你遮掩，但你私底下究竟是人是鬼，你自己心里最清楚。你嫉恨她已久，今晚的毒计全都是你一手策划的，为此，你甚至不惜利用你的未婚夫，真是可悲可叹！只可怜我受你蒙骗，被你也拉下了水……”。

说完，她便放声嚎啕大哭起来，声音凄厉，充满了绝望与怨恨。

裴章一声冷喝，犹如一道惊雷，瞬间打断了她的哭声：“这里是康王府，不是你任性撒泼的地方！”

不知为何，林莲儿竟被他这句冰冷无情的话语，激得浑身发冷，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。

她感觉，仿佛有一把锋利的剑，正架在她的脖子上，随时都可能夺走她的性命。

“今晚的千灯宴，是为太后娘娘祈福而设。可有些人，却在这庄严肃穆的宴会上，为了满足自己卑劣阴暗的私欲，行如此龌龊之事。这不仅是不把康王府放在眼里，更是不把太后娘娘放在眼里！”

裴章冷酷无情的话语中，蕴含着滔天的怒火，宛如一道道雷霆，震慑着在场的每一个人，让那些心怀鬼胎的人，都吓得不敢发出任何声音。就连因为没有管教好自家子孙而感到惭愧的黎氏，也感到十分汗颜。身为宴会主人的玲珑郡主和康王妃，则对裴章的话表示高度赞同。

唯有闻轩，神情恍惚，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前世。

那时，她常常因为私下帮助宋兼和闻鱼，而惹得裴章生气。他也曾用这般愤怒的语气警告过她，可她却执迷不悟，一意孤行。若说是她亲手将葬送镇北王府的契机，送到了宋兼手中，也丝毫不为过。

要是她没有帮助宋兼谋到督军的职位，前世镇北王府的悲剧，或许就不会上演了。

这就是她对裴章最深的亏欠，是她倾尽所有，也要赎清的罪孽。

可现在，还没等她开始赎罪，他就又帮了她这么多，让她如何是好？

她闻轩有脸有皮，有心有肺，实在做不到对裴章的好，坦然接受。因为她深知，她根本不配。她只能深深地低下头，用涂满蔻丹的指甲，狠狠地抠着自己的掌心，那股钻心的疼痛，无声地提醒着她，一切都和她先前预想的，斩断孽缘，放裴章去另觅良人，截然不同。她对裴章的亏欠，只会越欠越多。

然而，裴章的话语，还未结束。他在众人的沉默中，掷地有声地说道：“本世子今日也把话撂在这里，以后谁再敢对闻大姑娘心怀不轨，胆敢陷害她，不管你是谁，本世子都会让你付出代价，绝不手软！”

他这番话，无疑是在向二房和三房的人宣告，闻轩是他的人，谁敢动她，就是不把他镇北王府放在眼里。

闻轩的脸颊，瞬间烧得通红，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，永远不要再出来。

闻振刚听到裴章这番话，额头上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油汗。他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，随后又狠狠地瞪了失魂落魄的闻辰一眼，心中暗骂这不成器的儿子。此刻，他真是恨不得把这个不孝子塞回娘胎里，重新回炉再造。

为了林家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女，竟然害得三房在镇北世子心里，都留下了如此恶劣的印象！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！

不行，他绝不能任由裴章从此记恨上他们三房。待千灯宴结束后，他必须立刻让闻辰这臭小子，亲自向闻轩赔礼道歉，恳求她的原谅。

他这大侄女向来心软善良，让她消气，不过是几句话的事。

等她气消了，他再顺势提上一嘴，就说是为了家族着想，不能让世子爷真的以为侯府内部不和，她一定会立刻屁颠屁颠地跑去向裴章解释，尽心尽力地为他们三房说好话，化解误会。

站在一旁的赵氏，心里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。

她想起了闻邹之前给她出的主意，让她私下与闻鱼联手，一同构陷闻轩，让闻轩失去老太太的宠爱，这样便能打破老太太偏袒长房的局面，说不定还能为她争取到掌家的权力。

赵氏原本觉得闻邹的话，颇有几分道理。

她心里一直认定，闻轩和镇北世子这门亲事，迟早都要作罢。退婚之后，闻轩恐怕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嫁不出去。再加上，她看到闻轩自从提出退婚以来，就一直大出风头，甚至隐隐有想要插手掌家事务的野心，她这才觉得，必须先下手为强，绝对不能让闻轩这个未出阁的小妮子，骑到她这个当叔母的头上，否则，她在内宅里，就彻底颜面扫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