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章 谁指使？

正如闻轩预料的那般，杏儿在最初的惊愕之后，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，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，双目空洞，失去了焦距。
“杏儿，你……你当真欺骗了我？”闻辰的声音带着颤抖，一遍又一遍地追问，"告诉我，你究竟是为何要这样做？"
闻轩站在一旁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，她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，心中暗道：真是个蠢货！她当然是为了她背后的主子，林莲儿，才会不惜一切代价地陷害我！
“你，认罪吗？”玲珑郡主的声音不大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杏儿沉默了良久，最终，她像是认命般，无力地点了点头，声音低微却清晰，"是奴婢撒谎哄骗了闻三少，这一切与我家姑娘无关，都是奴婢一人所为！"
“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？”闻轩突然发问，她的声音清冷，带着一丝探究，“我记得，我与你之间，似乎并没有任何过节。”
她的话语，如同一道闪电，瞬间点醒了在场的所有人。
一个是身份尊贵的侯府千金，一个是地位卑微的尚书府奴婢，两人之间本应毫无瓜葛，更谈不上什么利益冲突，后者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，才会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蠢事？
林莲儿的心，再次悬了起来，她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瞥着杏儿，心中充满了忐忑与不安。
好在杏儿并没有被这个问题难住，她依旧面无表情，语气生硬地回答道，“我……我嫉妒你！”
“嫉妒？”闻轩轻笑一声，语气平静而缓慢，"那么，你嫉妒我什么呢？"
“我嫉妒你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小姐，而我却只是一个低贱的奴才！”杏儿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，仿佛她所说的一切，都是发自肺腑。
然而，闻轩却心知肚明，杏儿这股怨气，并非针对自己，而是另有其人，那个人，正是站在不远处的林莲儿。
“既然如此，你为何唯独只恨我一人，而不去怨恨其他的主子小姐呢？”她不紧不慢地说道，“按你的说法，你和你家姑娘朝夕相处，她难道不该是你最好的仇恨对象吗？而我，一个与你八竿子打不着的人，你却将所有的恨意都倾注在我身上，难道不觉得太过牵强了吗？”
杏儿被她问得哑口无言，愣在了原地。过了许久，她才勉强开口，"我家姑娘待我极好，所以我并不恨她。我恨你，是因为你长得太过漂亮，行事又太过张扬，我这才注意到你的存在。"
闻轩再次笑了，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嘲讽，“这番说辞，就更加可笑了。我是武安侯府的人，而你远在林府，即便我真的行事张狂，你又如何能够亲眼看到呢？”
“我……我是在京中贵女都会参加的宴会上，亲眼看到你行事张狂的！”杏儿的声音有些急促，仿佛想要尽快证明自己所言非虚。
“是吗？”
闻轩的语气依旧平静，仿佛早就预料到她会如此回答，她不紧不慢地说道，“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，即便算上今夜的千灯宴，我和你家姑娘共同参加过的宴会，也就只有寥寥两场而已。
我和你家姑娘私下并无任何交情，从未在宴会上单独交谈过，更不存在我趁着别人不注意，单独对你们耍横的情况。所以，我要是真做了什么让你记恨上的事情，一定会有其他人也注意到的。
那么，你便说说看，具体是哪一场宴会上的什么时候，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我行事张狂了？”
杏儿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，沉默了半晌，却始终无法说出一个字来。
闻轩见状，继续说道，“看吧，你答不出来了，因为你根本就是在隐瞒真实的理由。”
说到最后，闻轩原本清甜柔婉的声音，陡然变得冷厉如剑，"你可知，对郡主说谎，该当何罪？"
隔着屏风，坐在西侧的裴章，剑眉微微扬起，在心中为闻轩这一连串有理有据的逼问，暗暗喝彩。
“闻姐姐说得极是，一个奴才，胆敢在本郡主面前信口雌黄，就算砍了你的头，都算是轻的。”玲珑郡主也十分欣赏闻轩的口才，她甚至相当自然地改变了对闻轩的称呼，亲昵地叫起了“姐姐”。
闻轩听到她这一声“姐姐”，心中有些受宠若惊。而跪在地上的杏儿，在听到“砍头”二字后，更是吓得六神无主，面色惨白。
就在这时，裴章冰冷无情的声音，再次响起，“不过是一个大胆刁奴而已，妹妹何须与她浪费口舌，白白脏了自己的耳朵。直接让人把她拖下去处置了便是。”
说完，他又转头吩咐身边的侍卫，“你们，去堵上她的嘴，将她带下去。这场闹剧，也该结束了。”
他自幼便跟随父亲上战场，在北疆的冰天雪地和西羌人的刀剑无眼中，磨砺出了一身令人胆寒的戾气。他有着在尸山血海中从容走过的魄力，此刻，仅仅是寥寥几句话，就让杏儿产生了真切的幻觉，仿佛刽子手的刀，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。
而裴章之所以说出这番话，正是为了震慑杏儿，让她在极度的恐惧之下，吐露真言。
生死关头的恐惧，真的让杏儿忘记了所有的后顾之忧。她的大脑一片空白，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，最终，她崩溃地开口，“我说，我什么都说！是姑娘……是姑娘让我去找闻三少的！”
“你胡说什么——”林莲儿再也无法保持镇定，她几乎是从地上跳了起来，想要冲过去捂住杏儿的嘴，却被玲珑郡主身边的女婢拦了下来。
“这是真的！句句属实！”杏儿涕泗横流，声嘶力竭地说道，“如果不是她的命令，我一个奴才，怎么敢私自去招惹闻大姑娘，我是不想活了吗？”
闻轩的声音冰冷，带着一丝质问，“我和你家姑娘，也无冤无仇，她为何要让你这么做？”
她原本并不想将闻鱼私下的算计，暴露在众人面前，因为她不想让外人对武安侯府留下内斗的坏印象。
但既然闻辰已经将这层窗户纸捅破，武安侯府在玲珑郡主和康王妃这里，早就已经颜面无存。她若是不趁着这个机会，让闻鱼露出阴险小人的真面目，那她就也成了可以与闻辰相媲美的蠢材了。
杏儿将一切和盘托出，“是……是你们府上的闻二姑娘，找到了我家姑娘，然后和她商量好要这么做的。闻二姑娘说，就是要让你丢脸，杀一杀你的威风。
而我家姑娘之所以会答应她，是因为她许诺说，事成之后，她会牵线搭桥，让我家姑娘和辰哥儿的感情更进一步，帮助她成功嫁入武安侯府。
我们姑娘原本还担心，这件事会得罪了老太太和三老爷、三太太，但二姑娘向我们姑娘保证，老太太就是个泥菩萨，根本无法左右辰哥儿的婚事；
而三老爷、三太太，心里其实也想看闻大姑娘出丑的。因此，即便辰哥儿这样在千灯宴上闹事，算是给武安侯府丢人现眼了，但二姑娘有办法在事后弥补回来，让三老爷和三太太从心底里接受我们姑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