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章 咬不得

要是身上其他地方受了伤，闻鱼还能找个借口搪塞过去，可这舌尖上的伤痕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她自己咬的。更何况，闻轩本就对她颇有微词，若是抓住此事大做文章，闹到老太太那里，她定会吃不了兜着走。

可若她闭口不言，岂不等于默认心里有鬼？

横竖都是一场难堪，躲不过的。

在众人目光的聚焦下，闻鱼如同热锅上的蚂蚁，焦头烂额地思索着对策。终于，她下定了决心，眼眶瞬间泛红，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下来，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。

“二妹妹，你这是怎么了？”闻轩故作惊讶地问道，心中却明镜似的。她知道，闻鱼这是黔驴技穷，打算用装可怜这一招来博取同情了。

“姐姐，你的丫鬟说得没错，我的确不是身子不适。”闻鱼用手绢拭着眼角的泪水，小脸皱成一团，哽咽着说道，“我是……我是心病犯了！”

闻轩在一旁冷眼旁观，静静地看她如何演下去。

“祖母大寿之日，我差点因为一己之私，让整个武安侯府颜面扫地。后来，又发生了宋哥儿那件事，我这心里啊，痛得简直无法呼吸！”闻鱼也是个狠角色，即便没人配合，也丝毫不影响她的演技。“那一夜，宋哥儿被赶出侯府，祖母还撂下狠话，说再也不许他踏入侯府大门。我一听到这个消息，顿时感觉五雷轰顶，一口气没缓过来，差点就……就过去了。”

站在闻轩身后的蝶儿，听到这番话，惊讶地瞪大了眼睛。

这位二姑娘，竟然在她家姑娘面前说这些，莫不是还存着让自家姑娘帮忙的心思吧？

她早就知道二姑娘脸皮厚，可没想到，竟然厚到如此地步！

“姐姐，我早已对天发誓，今生非宋哥儿不嫁！”闻鱼抬起泪眼婆娑的双眼，满脸深情地望着闻轩，“若是我和宋哥儿这门婚事真的不成，让我改嫁他人，那简直就如同要了我的命。我已经想好了，若真有那么一天，我就……”

她正要以死相逼，却被闻轩一把捂住了嘴。

“二妹妹，快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！”闻轩的眸子深邃如琉璃，眼神中既有对她“哀其不幸，怒其不争”的恼怒，又带着几分姐妹情深的温柔，“我承认，之前因为一些事情，确实对你有些不满，但我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，在这宋兼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。”

闻鱼见闻轩似乎有些心软，心中狂喜不已。

她就知道，闻轩做了十六年对她百依百顺的好姐姐，怎么可能一朝一夕之间就变成另一个人，彻底对她冷下心肠呢？

只要闻轩对她还存有一丝姐妹情谊，她就还有可乘之机。

“姐姐，你难道还不明白吗？我只要宋哥儿！”闻鱼紧紧抓住闻轩的手，苦苦哀求道，“若不是他，我宁愿削发为尼，青灯古佛了此一生！”

闻轩心想，你要是真能心甘情愿地去当尼姑，那倒还真让我省心不少。

“姐姐，就当妹妹求你了，求你帮帮我吧！二太太不肯为妹妹做主，祖母也对我寒了心，现在能帮我的，也就只有你了！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我走上绝路吗？”

闻轩心中明镜似的，就算闻鱼此刻说得再如何天花乱坠，等到和宋兼退婚一事成了定局，再无转圜的余地，闻鱼也绝不会真的为宋兼寻死觅活。

闻鱼这种人，最是不讲情义。她现在对宋兼的用心良苦，不过都是为了她自己罢了。

她之所以不愿与宋兼退婚，不过是因为她舍不得在宋兼身上投入的精力和好处，更因为若是真的抛弃宋兼，另择夫家，那她婚前失身的事情就会彻底暴露。

“既然你如此执着，我答应你，我会帮你的。”闻轩语气坚定地说道。

当然，后面未尽的话语，她只默默地藏在了心底：

我会帮你彻底看清宋兼那副丑陋不堪的真面目，让你知道他不过是在利用你。只是那时，你已经没有了回头路，只能一辈子都随着这个注定身败名裂的小人一同沉沦。而我，却会过得比你滋润百倍千倍，你却只能在一旁眼红，毫无办法。

闻鱼，这才是你应得的好日子啊。

闻轩轻轻叹了口气，随即压低声音道：“只是你要记住，是你自己选定了宋兼，将来就算后悔了，也怨不得旁人。”

闻鱼闻言，狂喜地连连点头，“姐姐肯帮我，那就是救了我的命，是对我的再造之恩！我以后感激你都来不及，又怎么会怨你呢？”

闻轩勾起嘴角，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。

她这一笑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绝代风华，让闻鱼看得有些失神。

随即，闻鱼心底又泛起一阵嫉妒，只是她极力掩饰，不敢在脸上显露出来。

“既然你已经想好了，那我便会找准合适的时机，在祖母面前替宋哥儿美言几句，再想办法制造一些机会，让祖母能够对宋哥儿有所改观。”闻轩说着，又特意强调道，“我本来就看不太上宋哥儿，我这么做，完全是为了你。”

“好姐姐，妹妹都明白的。”闻鱼亲热地挽住闻轩的胳膊，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。

闻轩在心里冷笑一声。

闻鱼还真以为她会真心实意地帮她吗？

她之所以不想让闻鱼和宋兼退婚，并不是因为她真的对闻鱼心软了。

她之所以要成全这对狗男女，是因为他们本就是一对绝世烂人，就该被牢牢地锁在一起，互相折磨，永生永世都不得解脱。

前世，这二人联手加诸在她和裴章身上的痛苦，今生她定要让他们加倍奉还。

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，有些事情，她会慢慢地去做。

“姐姐，那一日在祖母寿宴上，宋哥儿偷偷派人给我送了信。”闻鱼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闻轩的神色，一边见缝插针地说道，“他向我保证，说他以后再也不会去那些烟花柳巷之地了。他还说，其实他自己并不想去青楼的，都是李衙内硬拉着他去的，那个妓子也是主动勾引他，结果被李衙内误会了……”

闻鱼的贪婪无度，让一旁的蝶儿大开眼界。

她家姑娘刚答应帮忙在老太太面前说和，她就又想让姑娘走侯爷的路子，帮宋哥儿摆平在外面惹下的那些烂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