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章 血口喷人

闻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，眼底却寒意四射。

这对主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，她早就一清二楚。无非是想借着这所谓的“吐血”，营造出一种她这个做姐姐的，在妹妹抱病期间还上门找茬，逼得对方吐血的假象罢了。

若是今天她就这么息事宁人，带着人走了，恐怕不出半天，整个武安侯府都会传遍她闻轩跑到引嫣阁，故意刺激闻鱼，最终把闻鱼气吐血的“恶行”。

这样一来，闻鱼便能轻而易举地扳回一局，博取众人的同情。

而她闻轩，则会在闻鱼精心策划的舆论攻势下，被塑造成一个盛气凌人、欺压庶妹的恶毒长姐。

这种伎俩，闻鱼向来是驾轻就熟，屡试不爽。

闻轩今日之所以会来引嫣阁，早就预料到闻鱼会故技重施，所以她特意带了精通医术的蝉儿。

“蝉儿，你来给二姑娘诊脉。”闻轩语气淡淡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，“我不过是和二妹妹说了几句话，她就又是咳嗽又是吐血的，你一定要仔细找出病因来。不然若是耽误了医治，让二姑娘落下什么病根，可就坐实了我心思恶毒的名声了。”

得了闻轩的吩咐，蝉儿立刻上前，伸出纤细的手指，捏住闻鱼的手腕，就要开始诊脉。

闻鱼顿时慌了神，拼命挣扎起来，想要甩开蝉儿的手，却被蝉儿牢牢握住，动弹不得。

站在一旁的幼白，更是心惊肉跳，额头直冒冷汗。她心里清楚，闻鱼的病根本不重，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，她生怕蝉儿一诊脉，就当场戳破了她们的谎言，连忙堆起一脸的笑容，对闻轩赔笑道：“大姑娘，诊脉这种事情，自有府里的郎中来做，哪里需要劳烦您房里的丫鬟呢？这万一要是诊出了什么差错，您身边的人岂不是要惹上麻烦？”

“无妨，为了二妹妹，我和我房里的人，都不怕惹麻烦。”

闻轩一双美眸，如同寒星般，紧紧地盯着幼白，那淡然的眼神中，仿佛蕴藏着能洞穿人心的锋芒，盯得幼白心里直发虚，“再说了，不过是诊个脉而已，又不是开药，能出什么差错？你这丫头如此百般阻挠，难不成是不想让你家主子好起来？”

幼白被她扣了这么一顶大帽子，顿时吓得脸色苍白，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，哪里还敢再多嘴？

闻鱼挣脱不开蝉儿的钳制，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诊脉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蝉儿的手指，搭在了自己的脉搏上。

蝉儿用两根青葱般的手指，在闻鱼的手腕上轻轻按压了一会儿，然后用一种略带困惑的语气说道：“二姑娘的脉象平稳而有力，听起来并不像是有病在身的样子啊。”

闻轩故作诧异地问道：“可是二妹妹刚才明明都吐血了，这应该是有什么大病才对啊！”

蝉儿摇了摇头，一本正经地解释道：“能引起吐血的病症，无非就那么几种，相应的脉象，奴婢也都十分熟悉。奴婢可以肯定，二姑娘的脉象，并非是其中任何一种，而是正常的滑而缓和的脉象，这说明她体内营卫调和，气血充盈，身体健康得很。”

闻轩转过头，朝着躺在榻上的闻鱼，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，“这么说来，妹妹的身子，已经没什么大碍了。”

闻鱼又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，摆出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，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，暗中又给幼白递了一个眼色。

幼白有些畏惧闻轩，但为了维护主子的颜面，她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，“大姑娘，您房里的丫鬟，是在哪里学的医术啊？奴婢听人说，这诊脉里面的学问，极其高深，即便是拜了名师，正经学医的郎中，也得苦读十年，才能单独出去给人诊脉。”

闻轩挑了挑眉，看着她问道：“你的意思是说，蝉儿诊的不准？”

幼白只觉得，闻轩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，又冷冽了几分，心里没来由地一阵不安，但还是强撑着说道：“回大姑娘的话，奴婢不敢有这个意思。只是我们姑娘这几日身子不舒服，一直下不了床，刚才还吐了血，这些都是大家亲眼所见的，要说她身上没病，那岂不是说不过去？”

闻轩听了，嫣然一笑，也不急着辩解，只是转过头，对蝉儿说道：“二妹妹房里的人，怀疑你诊的不准呢。”

蝉儿平日里看着不声不响的，话不多，又乖巧，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，她的性子其实是极其刚强的，只是大多数时候，她都不屑于和那些等闲之辈计较罢了。今天被幼白当面质疑，她却不能再忍气吞声。

“你说我诊的不准，依据就是你家姑娘吐血了？”她冷哼一声，瞪着幼白问道。

幼白被她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，下意识地点了点头，“那是自然，人总不能无缘无故地吐血吧？”

“那我要是说，你家姑娘吐血，根本不是因为她有病在身呢？”蝉儿双手抱在胸前，冷冷地说道。

幼白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，瞪大了眼睛，“我反正是从来没见过，谁好端端地就吐血的！”

“你是听不懂人话吗？二姑娘吐血，当然是有原因的，但这并不是因为她生病了。”蝉儿翻了个白眼，毫不客气地对幼白说道，“你若是不信，就让你家姑娘张开嘴巴，给大家看看。”

幼白先是一愣，似乎没有明白蝉儿话中的意思，但很快，她就反应过来什么，脸色瞬间变得苍白，紧张地看向闻鱼。

闻鱼的脸色也变得惨白，她强挤出一个笑容，故作镇定地说道：“蝉儿姑娘，你让我张开嘴巴，是为什么呀？”

蝉儿对闻鱼的语气，倒是恭敬了许多，但这并不是因为闻鱼在她眼里，有什么值得尊重的地方，而是因为她不想让大姑娘落人口实，被二房的人说她们长房的丫鬟目中无人，以下犯上：

“若是脏腑有病，吐出来的血颜色必定会发暗发深，但二姑娘方才吐的血，却是鲜红的，奴婢瞧着像是新血，所以就猜测二姑娘的嘴里，是不是碰巧有哪处破损，血是从伤口里流出来的。”

她这番话，几乎是将闻鱼咬破舌尖，假装吐血的事情，摆到了明面上。

在场的人，只要不是傻子，哪个还听不明白？

闻鱼右手紧紧地抓住锦被的边缘，身体不住地颤抖着。

“二姑娘只要张开嘴巴，便可以印证奴婢说的是对是错。若是奴婢猜错了，奴婢愿意跪下来，给您和幼白姑娘磕头赔罪。”蝉儿见她迟迟不肯说话，便更加不依不饶地说道。

闻轩也适时地开口说道：“二妹妹，你就张开嘴巴，让大家看看吧，若是我的丫头真的猜错了，我也绝不会轻饶了她的。”

闻鱼哪里敢张开嘴巴？

她只要一张嘴，舌尖上的伤口，就会暴露无遗，再也无处遁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