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 寿宴惊

宋兼的算盘珠子，拨得那叫一个精细。

正当他准备婉言谢绝时，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，如同三月里的柳絮，轻轻拂过他的耳畔，“宋公子，我家小姐说了，你和李衙内的风波，她已多次恳求大小姐出面，可大小姐铁石心肠，不肯施以援手。”

宋兼一听，顿时沉不住气了，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庞，也涌上一丝焦躁，“这怎么可能？大小姐向来对我印象极佳，之前还说要让在国子监读书的弟弟向我请教功课，如今怎会对我见死不救？”

难道闻轩提出退婚，不正是为了他吗？她视他为未来的夫婿，怎会袖手旁观？

“宋公子，您与我家小姐有婚约在身，您若丢了官职，她比谁都心急如焚，所以她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欺骗您。”小丫鬟字字句句，都出自闻鱼的授意，她一五一十地复述给宋兼，“今日寿宴上的事端，小姐本想息事宁人，不与大小姐计较。但为了你，她决心抓住大小姐设局的证据。”

宋兼脑海中思绪如电，温润的脸庞闪过一丝算计。

小丫鬟继续说道，“小姐说，既然大小姐不肯帮忙，那她就找到大小姐设局的证据，与她交换。大小姐为了不让老夫人知晓自己借寿宴打压姐妹的阴谋，定会妥协。届时，公子的官职便能保住了。”

宋兼内心犹豫不决，又听小丫鬟低声道，“小姐让公子仔细斟酌，就在咱们商议对策的这段时间，李衙内也不会闲着，这件事宜早不宜迟，再拖延下去，恐怕对公子不利。”

最后一句话，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，击溃了宋兼的所有防线。

的确，他已经等不及了，此事也容不得半点闪失。

他对小丫鬟微微点头，“你们小姐说的话，我都明白。只是不知我能帮上什么忙？那锦绣楼的徐姑姑，一张老脸拉得老长，活像个母夜叉，总不能指望我去套她的话吧？”

“公子说笑了，莫非把我们小姐当成傻子了？”

小丫鬟凑到他耳边，压低声音道，“小姐说，当务之急是查清楚徐姑姑何时被加到宾客名单上的，又是府里哪个下人去了锦绣楼，把请帖送到她手上的。只要揪出送请帖的人，就能顺藤摸瓜，查到幕后主使。”

“小姐如今被两位太太的人盯得紧紧的，房里的人不便出面。所以，小姐恳请公子趁着寿宴尚未结束，府内一片忙乱之际，去掌管宾客名单的刘管事那里，把事情都打探清楚。”

说着，她解下腰间系着的布袋，塞到宋兼手中，“这是小姐的私房钱，给公子拿去打点刘管事。”

宋兼掂了掂沉甸甸的布袋，估摸着里面至少有二三十两银子，心中暗叹武安侯府真是不亏待家中的女儿，连闻鱼一个庶女都出手如此阔绰，那他日后要是真把闻轩这位嫡长女娶到手，她的嫁妆该有多丰厚？

小丫鬟并不知道他已经心猿意马，又按照闻鱼的吩咐说道，“这位刘管家是三老爷的人，平日里最是贪财，见钱眼开，他一定会收下银子，到时候公子就什么都好办了。”

宋兼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，“这件事交给我来办，就让你们小姐等着听好消息吧。”

待两人分道扬镳后，裴章才缓缓走出。

正如他所料，闻鱼果然猜到这是闻轩设下的局，并且很快就筹谋着反击，想要反过来将闻轩一军。

但他绝不会让他们得逞。

他屈起食指，放在嘴边，轻轻吹了一声口哨。

顷刻间，两个身手矫健的黑衣男子从暗处现身，在他身旁单膝跪下，“世子爷，请吩咐！”

随着宾客们纷纷散去吃席，黎氏将徐姑姑请到了正堂旁的耳房，请她入座，又命丫鬟仆妇们奉上香茗。

徐姑姑端着鎏金小簇花纹银盖碗，细细品了一口苏杭龙井的清香甘醇，放下茶碗后，嘴角挂着一抹浅笑，“老夫人这里的茶，果然是上品。上次喝到如此好茶，还是在大长公主府上。”

黎氏听她不经意间提起永乐大长公主，心中焦急万分，却又无可奈何。

但她想起如意方才在她耳边说的那番话，“大小姐让您尽管放心，她自有对策，保管让徐姑姑满意而归。”

她虽不知萱姐儿有何妙计，但她相信萱姐儿若没有十足的把握，绝不会说得如此笃定。

就在这时，一个仆妇掀开帘子，朝里面禀报道，“二位太太和大小姐来了。”

随后，赵氏和胡氏便走了进来，闻轩紧随其后，三人一同向黎氏行礼。

而面对徐姑姑，赵氏和胡氏这两位侯府的太太自然不能轻易施礼。徐姑姑虽是大长公主的人，也曾是朝廷女官，但如今并无诰命在身，像她们这样的高门贵妇，若对一个没有品阶的绣坊老板行礼，岂不是有损侯府的颜面？

徐姑姑曾在宫中见过无数大场面，在这等小事上倒也随和，见她们进来便起身，微微颔首示意。赵氏和胡氏连忙上前问好，说了几句恭维的话，只有闻轩这位晚辈，大大方方地对她屈膝行礼。

徐姑姑深深地看了闻轩几眼，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。

但很快，她便恢复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常态，微笑着说道，“久闻侯府大小姐天生丽质，宛如仙女下凡，我还只当是戏言，如今亲眼一见，方知大小姐名不虚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