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 墙角秘

唯有最后那句粗鄙之语，虽不堪入耳，却也直抒胸臆：“姓宋那厮，简直不要脸！我和他势不两立！世子爷若能替我收拾他，往后您就是我亲哥，咱哥俩一起揍他丫的！”

裴章面色沉静地叠起信纸，抬眼看向薛修瑾，吩咐道：“下次见到他，告诉他此事切莫张扬。他只需静候佳音，我自会再派人送信与他。”

倒不是他嫌弃李衙内，实在是那家伙脑子不太灵光，若真让他插手，怕是只会帮倒忙，原本周密的计划也会被他搅得一团糟。

“世子爷请放心，我定将话带到！” 薛修瑾被裴章那双寒潭般的眼眸一扫，顿时心跳如鼓，差点就拍着胸脯保证了。

裴章却凝视了他片刻，略作停顿后问道：“我记得，京城姓薛的人家不多。你是薛昭仪的娘家侄子？”

听他提起自己的姑母，薛修瑾连忙点头应是。

后宫佳丽三千，他姑母膝下无子，娘家也算不上显赫，却能位列九嫔之首，全靠抱紧了李贵妃的大腿。

也因此，薛家上下都在极力讨好李家。薛修瑾自诩为清高的文人雅士，却与李衙内这等纨绔子弟混在一起，把自己也变成了不学无术之辈，还得冒着风险替李衙内跑腿，做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。

裴章稍稍靠近薛修瑾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，目光如幽冷的泉水般盯着他：“难怪薛公子与李衙内如此情投意合。你会为你的挚友保守秘密的，对吧？”

薛修瑾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，浑身冷汗直冒，连忙表态：“祸从口出的道理，在下明白。”

待裴章从水榭返回正堂时，为了节省时间，他选择了一条近路。不料，却在半路上撞见了宋兼与侯府的丫鬟私会。

两人站在抄手游廊下，时不时鬼鬼祟祟地向四周张望。裴章悄然闪身躲进拐角处，恰好避开了宋兼扫视过来的目光。确认周围无人后，宋兼才转过头，对着身边的小丫鬟说道：“今日寿宴，我可是丢尽了颜面！我看那镇北世子，分明就是故意针对我！”

说到此处，他忍不住抱怨起来：“那镇北世子有什么可嚣张的？镇北王府能拿出白玉观音像，那是因为他们家底殷实，不缺钱！我一个两袖清风的翰林清流，哪里来的金山银山去购买昂贵的寿礼？本来给老太君祝寿，心意到了就行，偏偏他要如此高调，把别人都踩在脚下，也不觉得羞愧！”

隐藏在暗处的裴章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
那股酸溜溜的味道，隔着老远他都能闻到。

“宋哥儿，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！” 那小丫鬟焦急地说道：“我们姑娘因为那件寿袍惹出的麻烦，还不知该如何收场呢。幼白姐姐让我来找您，就是为了此事！”

“这事我又能有什么办法？” 宋兼烦躁地摇了摇头，脸上显露出几分不耐烦的神色。

之前与闻鱼见面时，他听她说一切都已安排妥当，等到寿宴开始，她不仅能凭借献上的寿礼在侯府女眷中脱颖而出，还能给他一个崭露头角的机会。

可如今，她所描绘的美好蓝图，一个都没有实现。不仅如此，他们二人都当着满堂宾客的面丢尽了脸面，所有的风头都被裴章抢走了。

“宋哥儿，您是我们姑娘的未婚夫，您不能在这个时候袖手旁观啊！姑娘她刚才在正堂，急火攻心，直接晕了过去！您也知道她那要强的性子，如果这件事真的无法蒙混过关，让她背负着撒谎的名声，她一定会活不下去的！”

“不是我不想帮忙，而是我实在无能为力啊。”

宋兼紧锁眉头，心中暗暗怪罪闻鱼弄巧成拙，自讨苦吃，现在又来麻烦他。“我虽是她的未婚夫，但在武安侯府，我不过是个外人，在老太君和三老爷面前根本说不上话，更管不了侯府内宅女眷的事情，实在是爱莫能助。”

至于这丫鬟说闻鱼会活不下去，他就当笑话听听罢了。

闻鱼如果真有那么要脸，当初也不会在成亲前就失了身子，委身于他。

她连这都能豁出去，如今不过是被人说了几句，又能有什么大不了的？

“不，您一定能帮得上忙。”

小丫鬟咬了咬嘴唇，压低声音说道：“其实我们姑娘刚才已经醒过来了，是她让奴婢偷偷来找您的。她说锦绣楼的徐姑姑，本不在宾客名单上，是有人故意将她请来的。”

宋兼神情微变，总算对这件破事提起了兴趣：“你们姑娘的意思是说，侯府里有人在陷害她？”

“正是如此！” 小丫鬟点了点头，又压低声音道：“姑娘还说，这件事多半是大姑娘的手笔。”

“她觉得，是闻轩把徐姑姑引来，让她当众出丑的？” 宋兼惊讶地挑了挑眉，又沉吟道：“可她之前不是一直说，她这个嫡长姐最好说话，什么都顺着她吗？怎么转眼间，闻轩又成了罪魁祸首？”

小丫鬟摇了摇头，低声说道：“这个奴婢也不清楚，但姑娘这么说，一定有她的道理。而且大姑娘最近几日的态度确实很奇怪，自从她提出退婚那一天起，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。”

宋兼沉着眼眸，仔细思索了一番，然后问小丫鬟：“你们姑娘怀疑闻轩，是想让我帮她找证据？”

小丫鬟见他如此上道，欣喜地笑了笑：“姑娘正是这个意思！”

宋兼心想，如果他帮闻鱼做了这件事，那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？

闻轩和闻鱼这对姐妹之间的争斗，归根结底与他这个外人无关。更何况，他还动了将她们一同纳入房中的念头，日后他升官发财还要仰仗闻轩的接济，他又怎么舍得为了闻鱼而得罪闻轩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