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1章 寿宴惊雷

“不过话又说回来，几位兄弟里，六弟你和镇国公府的关系最为密切，这次给老夫人的寿礼，你总不能空手而来吧？”瑞王话音刚落，宁王就跟着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：“那是，那是。不过六弟去年不在京城，送过来的寿礼好像是一串白玉佛珠？今年，莫不是又要送上两本佛经吧？”

宁王这番话可谓是绵里藏针，极尽嘲讽之能事。寻常人家的老夫人信奉礼佛，送佛经佛珠倒也说得过去，可镇国公府的老夫人是何许人也？那可是当年跟随国公爷一同上阵杀敌，见过血的铁血巾帼！你现在送佛经和佛珠，这不是摆明了嘲讽人家吗？

“五哥你言重了，去年我送的并非白玉佛珠。”晋王闻言，缓缓停下脚步，侧过身，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宁王。他的眼神深邃如潭，看得原本还以为占了上风，正准备偷笑的宁王心里一阵发毛，仿佛被一头蛰伏的野兽盯上一般。

就在宁王快要按捺不住，准备开口询问之时，晋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，不紧不慢地说道：“我送的，是北蛮松丹部部族头领，以及他四个儿子的头骨磨成的佛珠。”

晋王的语气平静得如同在叙述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，可正是因为太过平静，反而让听清其中含义的宁王瞬间汗毛倒竖，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。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惊呼出声：“这……这也太残忍了吧！”

他既觉得制作这佛珠的晋王残忍至极，又不由得回忆起去年老夫人收到这份“礼物”时，那激动万分、喜笑颜开的模样……那可是货真价实的人骨啊！还是人头骨！她……她是怎么能如此欣喜若狂的？！

“残忍？”晋王闻言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，看着宁王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谙世事、无理取闹的稚童：“五弟可知，我为何要将松丹部族头领及其子嗣的头骨制成佛珠，敬献给外祖母？”

他略微停顿了一下，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：“也罢，五弟常年居住在京城，自然对边境的往事知之甚少。你只需稍作调查，便能知晓云城之围的真相，自然能明白外祖母为何会对这份特殊的礼物情有独钟。”

在场的皇子之中，或许宁王对往事并不清楚，但不代表所有人都一无所知。瑞王生怕自己这个愚蠢的弟弟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，连忙开口解释道：“自然记得。虽然那时候本王年纪尚幼，但也对那段惨痛的历史有所耳闻。”

他顿了顿，声音低沉而肃穆：“当年，北蛮悍然撕毁盟约，大举偷袭我大夏边境，兵锋直指云城。彼时援军迟迟未能抵达，城中守军孤立无援，浴血奋战一月有余，最终全军覆没。攻入城内的北蛮贼寇丧心病狂，对城中百姓展开了惨绝人寰的屠杀，鸡犬不留，血流成河……”

而主导这场惨剧的罪魁祸首，正是松丹部。而当时负责镇守云城的将领，正是老夫人的表兄及其长子。城破之后，丧心病狂的松丹部族长将老夫人的表兄一家老小十几口人凌虐致死，并将他们的尸体悬挂于城门之上示众长达十数日，直到镇国公和老夫人率领援军赶到，才将他们的遗骸收敛安葬。

那场浩劫，老夫人的表兄一家，除了远在老家的两个年幼的孩子之外，其余家人无一幸免！这件事也成了老夫人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和执念！

去年，晋王深入北境，彻底剿灭了松丹部全族，将当年犯下滔天罪行的松丹部首领父子挫骨扬灰，又将他们的头骨制成佛珠，以此告慰那些冤死的英灵。也正因如此，老夫人才会在去年寿宴上表现得如此激动。那并非是对佛珠本身的喜爱，而是对大仇得报的痛快淋漓！

“抱歉，宁王对当年的旧事并不了解，言语多有冒犯，还望老夫人恕罪。”瑞王连忙出声替宁王开脱，也算是为他刚才那番无脑的言论稍作弥补。在场众人也都心照不宣地不再深究此事，简单寒暄几句后，便来到了老夫人所居住的萃华院前。

老夫人面对前来拜寿的几位皇子，神色平静，态度不卑不亢，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客气和疏离。她原本准备起身向几位皇子行礼，但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，就算是心里对镇国公府颇有怨言的瑞王等人，也不得不摆出晚辈应有的姿态，连忙阻止老夫人起身，并恭敬地向她行礼祝寿。

从不知情的人的角度来看，这倒也算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！

一番客套的寒暄过后，几位皇子自然要入座陪伴老夫人闲话家常。如此一来，跟随瑞王等人一同前来的瑞嘉县主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。

不过，秉持着“只要我不尴尬，尴尬的就是别人”的原则，瑞嘉县主不等众人落座，便径自站起身，走到堂前，对着老夫人微微福身施礼，娇声说道：“老夫人，其实今天除了我们之外，还有别的小辈也想过来给您磕头拜寿，尽一份孝心呢！”

“县主有所不知，老身年岁已高，近年来身体也大不如前，实在经不起吵闹和劳累，所以一直以来，我本不打算操办什么寿宴。毕竟人这一辈子，糊里糊涂地过去也挺好的。”老夫人缓缓抬起眼皮，目光深邃地注视了瑞嘉县主片刻，才语气低沉地说道，婉拒了她的提议：“也是陛下和娘娘，还有几位殿下惦记着我这个老婆子，每年都抽空过来陪我说说话。老婆子心里也就心满意足，十分高兴了。至于县主所说的别的小辈，有这份心意就好，登门就不必了。”

老夫人的拒绝之意已经表达得十分明确，可瑞嘉县主却仿佛听不懂一般，依然自顾自地往下说道：“那可不是别府的小辈，说起来还是老夫人您的亲外孙女呢！”

似乎是担心老夫人直接拒绝，她连忙补充解释，接着便转过头，对着门外拔高了声音喊道：“瑶薇，你还不快进来给你外祖母磕头祝寿？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