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将计就计

方氏向来风风火火，如今虽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，又在京城世家圈子里摸爬滚打多年，总算有了几分贵妇的雍容气度。然而，骨子里的那股直率劲儿却丝毫未减。一旦触及家人的事情，她便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最直接的方式——以力破巧，先动手再说！

“娘！你消消气！”苏妙筠连忙安抚着二舅母，生怕她下一秒就要冲去宁华辰府，手撕那对母女。

可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，权贵云集之地，凡事都要讲究规矩与体面，不能像在北境那般随心所欲。更何况，苏妙筠要面对的，是内里深不见底的宁华辰府，以及阴险狡诈的蔡姨娘。方氏那一套“乱拳打死老师傅”的策略，在这里恐怕难以奏效。

王氏轻轻拍了拍方氏的手背，示意她冷静，然后转过头，用温和的目光看着苏妙筠，轻声说道：“阿筠，你能看清眼前的局势，已经非常难得了。你父亲宁华辰想要抬那个女人进府，你选择让她以妾室的身份入门，以此来打破僵局，这个决定是对的。”

她顿了顿，继续说道：“只是接下来的事情，你就不要再过多干预了。毕竟，这算是你父亲的私事，你一个小姑娘插手太多，反而不妥。后续的收尾工作，就交给我们来处理。而现在，阿筠你最需要认真思考的，是今后该如何自处。”

王氏这番话语，直白得近乎尖锐，心思敏感的姑娘听了，或许会觉得有些刺耳。

老夫人察觉到这一点，生怕苏妙筠心生芥蒂，连忙接过话头，耐心解释道：“阿筠啊，你大舅母没有别的意思，她也是心疼你。今天得知你在宁华辰府的遭遇，我们当然可以像你二舅母一样，不顾一切地带着人上门，为你讨回公道，狠狠惩治那些欺瞒你、对你不怀好意的奴才。可那之后呢？你终究是宁华辰府的姑娘，我们就算再想护着你，也隔着一层关系。有些事情，归根结底还是要靠你自己才能站稳脚跟。无论是外祖母，还是你的舅舅、舅母，甚至是未来的表嫂、表哥，我们都可以为你撑腰，可是这世上的事情，终究无法做到面面俱到啊。”

苏妙筠闻言，心中涌起一股暖流，她感激地看着外祖母和舅母，语气坚定地说道：“阿筠明白外祖母您和大舅母的意思。我自己若是软弱可欺，那就别怪那些人惦记！阿筠这两天也想明白了，虽然阿娘已经不在了，可我苏妙筠也不是孤立无援的！我有外祖母，有舅母，还有皇后姨母疼爱着我，有这么强大的后盾，在那个侯府里，我还有什么好怕的？我不犯人，人也休想来犯我！如果他们安分守己，那我也不介意与他们表面和睦，维持一家人的关系；可若是他们还想把我当成傻子一样哄骗算计，我也绝不会轻易饶过他们！”

苏妙筠这番话，也是上一世经历过无数痛苦之后才领悟到的。她是宁华辰府的嫡女，当今皇后是她的亲姨母，镇守北境的镇国公是她的外祖父，还有那几个战功赫赫的舅舅以及表哥，她本该是这京城里最尊贵、最自在的千金小姐啊！

她明明可以结交更多的朋友，一起在春日里策马郊游，在夏日里泛舟湖上，在秋日里煮茶聊天……她明明可以无忧无虑、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京城的阳光下，可偏偏上一世，她却将自己囚禁在宁华辰府那外表光鲜，实则藏污纳垢的牢笼里。

所以这一世，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，那样窝囊地活着！什么宁华辰府的姑娘不能随意外出，以免影响名声……现在民风开放，女子出门者比比皆是，说白了就是没人邀请罢了；什么宁华辰府的姑娘要懂得勤俭持家……难道她们真的不爱那些价值连城的金玉翡翠吗？还不是因为囊中羞涩，买不起罢了！那些人想撑面子就让他们撑去吧，小姑奶奶这辈子不奉陪了！

她要把两世的遗憾统统弥补回来，活得恣意潇洒！

“那你今天这么急匆匆地丢下王嬷嬷一个人跑过来，回去之后要怎么向你祖母解释呢？”听了苏妙筠这番充满朝气的话语，老夫人原本郁结的心情也舒缓了不少，她看向苏妙筠的目光里，多了几分期许与骄傲。

“我就说，我被王嬷嬷的话吓坏了，一时六神无主，只能来找外祖母您想办法了！”苏妙筠眨了眨灵动的双眼，笑眯眯地看着镇国公老夫人，语气中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。

“行，一会儿我让你大舅母亲自送你回去。”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，伸手帮苏妙筠理了理鬓角的碎发，而后才又语重心长地说道：“那个女人进门，有利也有弊。好处是，她以妾室的身份进门，以后无论是她，还是她的那一双儿女，在你面前都矮了一头，也就不可能拿身份来压你。坏处是，蔡华这人心思歹毒，你这次让她吃了这么大的亏，她进门之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。以后你们同处在侯府里，你就更应该小心谨慎才是。”

“阿筠知道了。”苏妙筠乖巧地点头应是，其实这一点她也早已预料到，所以这也是她今日前来向外祖母她们求助的重要原因。

“我那院子里的人，现在除了红袖之外，我是一个都不敢用了。现在之所以还没有动她们，最主要的原因是接替的人选还没有确定。若是我现在贸然打发走一个，依着那侯府里的做派，恐怕会立刻塞一个新的进来。那些人都是宁华辰府的家生子，终究是会向着他们那边的。所以，我这次过来，还想请外祖母和舅母帮我挑选几个身世清白、干净利落的丫头，等到时机成熟了，正好可以顶替我院子里的那些人。”苏妙筠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，希望能得到外祖母和舅母的帮助。

“这人手倒是不缺，可是你打算怎么才能将她们带回你的院子里，并且顺利留用呢？”王氏听后，点了点头，随即提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