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3章 喋血

“若有贼人胆敢踏入院门一步，我卫嫣钰必当誓死守护大家周全，绝不做那苟且偷生之辈，更不会让他们玷污了我的清白！”

她语气决绝，话音未落，便已高举起手中那柄寒光凛冽的匕首。此物非同寻常，乃是裴元的贴身之物，临行前，他悄然放在了她的枕下。

彼时，他未曾料到会有这般危急时刻，只想着让她用以防身，驱邪避凶，却不曾想，如今竟真的派上了用场。

卫嫣钰素手轻抬，将衣袖向上挽起，一只精巧的袖弩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，紧紧地贴合在她纤细的手腕之上。袖弩的头端，赫然绑着数支锋利至极的袖箭，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。

这袖弩，还是当初她跟随裴元学习箭术时，裴元亲自为她打造的。他曾笑着说，她准头极佳，可惜力气稍逊，这袖弩定能助她一臂之力。

早在今日之前，她便已将这两样“武器”准备妥当。

就连见多识广的礼王妃瞧见了，都不免被那闪着寒光的箭头所震慑，连忙劝阻道：“熏儿，这东西太过危险，还是快快解下来吧。”

卫嫣钰却摇了摇头，目光坚定地回应道：“干娘，如今外面才是真正的危险所在！”

她心中清楚，若城门失守，王府沦陷，她绝不会选择苟且偷生。

众人见她如此决绝，也都默默地止住了哭泣之声，一位年长的侍女声音颤抖地说道：“王妃，奴婢们不怕死！奴婢们誓死追随王妃！”

说罢，便有人毅然决然地取下了自己发间的簪子，紧紧地攥在手中，也有人寻来了木棍等物，神情肃穆，仿佛瞬间化身为一名战士。

“砰！”

一声巨响传来，打破了这凝重的气氛。一名守卫从屋檐上重重地摔落下来，随之而来的是院门被人粗暴撞破的声音。

一群身材高大，面容狰狞的外族士兵如潮水般涌入了院中。他们手持弯刀，见人就砍，口中还叽里咕噜地发出阵阵怪叫，凶神恶煞，宛如一群野蛮的禽兽。

恍惚间，卫嫣钰在对方领头之人的脸上，看到了一道长长的鞭痕，从额头一直延伸到耳朵，狰狞可怖，令人作呕。

是那个人！

他还特意学习过大燕的语言，此时正用生硬的语气，朝着房屋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咆哮道：“男的，全部杀光！女的，一个不留！”

卫嫣钰闻言，瞬间如坠冰窟，浑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一般。落入这群蛮夷之手，她们的下场可想而知。

她咬紧牙关，目光如炬，毫不犹豫地抬起了手中的袖箭，箭头直指窗外那道狰狞的身影。

没有丝毫的犹豫，她猛地扣下了机关。

“嗖！”

一支锋利的短箭，带着刺骨的寒芒，如离弦之箭般，朝着那人的面门疾驰而去！

短箭破空，发出细微却令人胆寒的声响。那领头之人，直到此刻才意识到危险的降临，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。

“啊——！”

一声凄厉至极的哀嚎声，瞬间响彻整个院落。

鲜血四溅，染红了地面。

只见方才还嚣张跋扈，手舞弯刀的蛮夷首领，此时正痛苦地捂着自己那只没有鞭痕的眼睛，猩红的鲜血正不断地从他的指缝中涌出。

射中了！

尽管她的手有些颤抖，但在这等生死攸关的时刻，她并没有失误！终究没有辜负裴元当初手把手地教导。

不止是卫嫣钰，屋内其他目睹此景的人，也都露出了欣喜之色。这无疑是对所有人，一次巨大的鼓舞。

然而，这一箭，也彻底激起了对方更加强烈的怒火。他状若癫狂，挥舞着手中的弯刀，蓬头垢面，宛如一头彻底失控的野兽。

他语速极快，语气尖厉地冲着身边的同伴嘶吼了几声。那些蛮夷士兵立刻会意，挥舞着手中的弯刀，疯狂地砍杀着眼前的一切，不管是人，还是花草树木，仿佛要将心中的怒火，全部发泄出来。

他们不止是要杀人，还要彻底毁掉这座王府，乃至于这座城池！

礼王妃紧紧地握住了卫嫣钰的手，声音颤抖地说道：“等会，让剩下的守卫护送你离开，我在这里拖住他们。”

她知道，裴元向来是准备周全之人，在自己的府邸之内，定然也会设置一些密道之类的。他们没有办法护住所有人，但安全地将卫嫣钰送走，还是可以做到的。

与其让所有人，都同归于尽，还不如保住她。

“干娘，您在说什么胡话！要走，便大家一起走！我绝不会留下您一人！”

虽说两人相处的时间，也不过两年多，但她能真切地感受到，礼王妃是真心实意地将她当做小辈来疼爱。无论是说的话，还是做的事，都是在为她考虑。

她幼年丧母，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来自长辈的关爱了。是礼王妃悉心照顾她，让她重新体会到了母爱。

“傻孩子，我都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，早在王爷离世之时，我就已经想随他一同去了。是他临终前，嘱咐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。我这一生，没有儿女缘分，是你与裴元，让我体会到了为人母的感觉。你就成全我这个身为母亲，想要保护女儿的心愿吧。你腹中还怀着我的小外孙呢，绝不能出事啊！”

卫嫣钰的眼眶有些泛红，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，不停地摇着头，语气哽咽地说道：“那我就更不能丢下您了！”

眼见两人还在为谁走谁留而争执，绿芙已经带着之前那名受伤的守卫，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。守卫的身上，明显已经有多处伤痕。

据他所说，前院已经被敌军攻破，如今府内还剩下十几个守卫，还能勉强支撑一段时间。

绿芙见此情景，立刻说道：“王妃，不如就让奴婢来扮成您的样子，引开敌人的注意力，让其他人护送主子们先走！”

“不行……”

然而，那些异族士兵，根本不给她们太多思考的时间，已经与剩下的守卫展开了激烈的厮杀。

更让卫嫣钰想不到的是，原本躲藏在屋内的那些下人们，不知何时都冲出了房门。他们手中拿着几乎不能称作武器的东西，却都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。

“吾等誓死保护王妃！与王府共存亡！”

他们都不会武艺，更没有自保的能力，只不过是在以自己的血肉之躯，为她开辟出一条逃离的血路。

卫嫣钰的视线已经模糊了，连王府都已沦陷，可想而知，如今外面的情况，究竟是何等惨烈。

或许，她已经等不到天亮了，也等不到援兵到来了。

裴元临走之时，她还在为他担忧，生怕他此番起兵会遭遇失败，也做好了与他一同共赴生死的准备。可她怎么也想不到，先出事的，会是她。

她轻柔地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，在心中默默地说道：“宝宝别怕，无论结果如何，娘亲都会拼死保护你的。”

她捏紧了袖中的匕首，眼神果决，语气坚定地说道：“季昀定然是在带援兵回来的路上，我们拖住，一定会有援兵赶到的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