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1章 夜惊魂

她无数次在午夜梦回时，幻想自己身穿凤袍，母仪天下的场景。然而，那终究只是她一枕黄粱的美梦。若当初她没有选择踏入深宫，是不是就能避开那条早已注定的不归路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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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元心头挂念着远在家中的卫嫣钰，进京的路上几乎没有片刻停歇。

眼看着天色渐晚，距离京城也不过半日的路程，大军便选择在一片空旷地带安营扎寨，升起篝火。

为了图方便，大部分将士都只是用凉水就着干粮，匆匆吃完便倒头休息。

即风从伙夫的营帐里出来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糜粥，里面还贴心地撕碎了干粮。

“王爷，您已经一天粒米未进，先凑合着吃点吧。”

裴元向来不搞特殊化，向来都是将士们吃什么，他就吃什么。只是这几日，他着实是食不下咽。

说来也怪，以前他在军营里，和卫嫣钰偶尔也会分隔许久才能见上一面。但自从她怀有身孕后，他便恨不得日夜兼程地赶回家中，再也不愿与她分离太久。

这次离开不过短短三五日，他的心头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。

“王妃那边，可有消息传来？”他低声问道，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切。

“暂时还没有收到书信。您不必太过担心，京城之内有即云和徐总兵坐镇，王妃的安全定然无虞。”

这番话并非全然是为了安慰他，毕竟他们此番进京，一场血雨腥风恐怕难以避免，自然是危机四伏。

裴元没有多说什么，他自己也说不清这股不安究竟从何而来。

他刚喝下一口肉糜粥，突然一阵浑厚的钟声响彻云霄。

那钟声是从京城方向传来的，仿佛燎原之火，迅速向京城周边的城镇蔓延开来。

一声接着一声，沉重而悠长，仿佛没有尽头，要响彻到地老天荒一般。

即风微微睁大了眼睛，在心中默默数着。待到那震耳欲聋的钟声终于停歇，他便迫不及待地说道：“王爷，是四十五响……”

他话音未落，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心知肚明。

只有在国丧之时，才会动用铜钟。而如今大燕皇后的位置已经空置多年，那么唯一的可能，便是象征九五之尊的皇帝驾崩，才会鸣钟四十五响。

裴元的双眼微微眯起，皇帝前脚才颁布圣旨，宣他进京，怎么可能后脚就突然驾崩了？

京城之中，必定是发生了变故。

无论是谁弑君篡位，第一步必定是立即控制皇城。届时京城九门一旦封锁，攻城的苦难就只能由无辜的百姓来承担了。

他猛地将手中的肉糜粥掷于地上，霍然起身，厉声喝道：“众将士听令，立即整装上马！”

他望着即将沉没于地平线的夕阳余晖，语气冷静而果断：“随本王进京，平定叛乱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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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此同时，肃王府内。

夜幕已经降临，卫嫣钰捏着手中的筷子，看着桌上的饭菜一点点地失去热气，心中充满了焦虑。

这已经是她见过徐总兵等人的第三天了。不仅是肃王府，整个京城都开始实行戒严。从早到晚，都有官差在街上巡逻，盘查可疑人员。短短几天，就已经抓捕了数十人。

然而，经过一一审问，却没有发现任何细作的踪迹。

军营派出去的暗哨和斥候，也没有探查到任何敌军异动的迹象。

难道真的是她多虑了吗？之前在那个小镇遭遇袭击，或许真的只是一场意外，是部族为了劫掠的侵袭？

卫嫣钰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，但事实摆在眼前，她总不能因为自己的杞人忧天，就贸然关闭城门，禁止百姓出入吧？

而且，即云已经离开三天了，算算时间也快要回来了。到时候若是借来了兵马，却发现根本没有敌人，岂不是要闹出天大的笑话？

“熏儿，我知道你心怀忧虑，但也不能不好好吃饭啊。你看你这几天，吃也吃不好，睡也睡不好，双颊都消瘦下去了。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。”

礼王妃心疼地往她的碗里夹了一块鱼肉，轻声劝慰道。

道理卫嫣钰都明白，可她还是无法抑制心中的担忧：“干娘，我是不是有些太过草木皆兵了？竟然把动静闹得这么大。万一真的没有异族人来犯，我岂不是白白耽搁了满城百姓这么多天的正常生活？”

“傻丫头，你这是在为全城百姓的安危负责。如果没有来犯，最多不过是耽误了他们三五天的日子。可如果真的有敌人来犯，你就能救下无数的性命。”礼王妃温柔地说道。

即便如此，卫嫣钰心中的不安依旧没有消散。她暗自下定决心，如果今夜过去，仍然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发生，她就立即通知徐总兵，解除京城内的戒严。

夜深了，更夫敲响了第三次梆子，正准备扯开嗓子报时，却突然被人捂住了口鼻。他挣扎了几下，便缓缓地瘫软了下去，没了声息。

一群身材高大的壮年男子，身穿黑色夜行衣，为首之人看到街上巡逻的官差走远，立刻抬手示意。

他低声说了一句卫嫣钰听不懂的话，其他人便齐齐点头回应。

随后，无数人影从四面八方的巷子里窜了出来。一队人马朝着京城城门的方向疾驰而去，另一队人马则直奔城中最为气派的肃王府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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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从月份越来越大以后，卫嫣钰起夜的次数也随之增多，这也导致她的睡眠变得很浅，总是睡不安稳。

再加上她已经习惯了裴元夜夜陪伴在自己身边，如今枕边空荡荡的，又时刻担忧着异族人来犯的事情，更是让她难以入眠。

她听着外面更夫敲响了三下梆子，已经到子时了。

她也知道睡不好对自己和腹中的孩子不好，可她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，只能期盼真的是自己想太多，或许明日醒来，一切都能够恢复平静。

她刚要闭上眼睛，却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。通常情况下，更夫除了敲梆子之外，还会出声提醒，三更天时会说“平安无事”，可刚刚只听到了梆子声，却并没有听到更夫的声音……

就在这时，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响，仿佛花盆炸裂一般。在这寂静的夜里，瓷瓦破裂的声音被无限放大。

“走水啦！走水啦！”

卫嫣钰猛地睁开双眼，从床上坐了起来。守夜的绿芙也立刻推门而入，瞬间将院子里的烛火点亮。

她刚披上外衣，住在隔壁的礼王妃也被惊醒了，在婢女的搀扶下走了过来。

“熏儿你别慌，先小心你的肚子。我已经安排人在救火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