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9章 狼烟起

随后，卫嫣钰便深居简出，静心养胎，但她的一双明眸，却时刻紧盯着京城内外风云变幻。

光阴如梭，半月弹指而过。她翘首以盼的裴元书信，终究未能如期而至，取而代之的，却是边境告急的烽火狼烟。

西北边陲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神秘部族，以雷霆万钧之势，骤然覆灭了曾经显赫一时的柔然汗国。他们宛如蛰伏的猛兽，悄无声息地逼近了大燕边陲一座偏远小镇，铁蹄过处，烧杀掳掠，无恶不作，顷刻间便将那座宁静的小镇化为一片人间炼狱，断壁残垣，满目疮痍。

待到即云急匆匆地前来禀报时，方才道出近来京城中也频频出现一些异动。这些异动，与寻常百姓间的争执斗殴截然不同，肇事者皆为异族之人。

起初，这些事件规模甚小，无非是些鸡鸣狗盗、争吵口角之事，因此即云并未将其放在心上。

如今细细想来，那些异族人并非是无端生事，而是乔装打扮混入城中，暗中窥探打探消息的。

他们显然是蓄谋已久，对裴元的动向了如指掌，深知他已率领精锐离开了军营，也清楚他带走了麾下多少兵马。

大燕全国的兵力总数约为五十余万，而裴元手中则掌握着十五万雄兵，但这支精锐部队并非全部驻扎在边境军营之中，而是星罗棋布地分布于西北漫长的边境线上。

驻守在城外的军营中，大约有五万将士，那日跟随裴元出征带走了三万，如今只剩下区区两万人马。用于日常的防御布控，自然是绰绰有余。毕竟，肃王裴元的名号，以及他那猎猎作响的营旗，就足以震慑周边宵小之国，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。

然而，如今来犯之敌，并非泛泛之辈。这个不知名的部族，能够以摧枯拉朽之势覆灭柔然，必然是收编了大量的俘虏，实力空前膨胀。倘若他们真的趁此良机，大举进犯，那么在裴元不在的情况下，边城恐怕难以抵挡。

卫嫣钰闻言，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，如临大敌。身旁的绿芙等人，或许尚未完全领会其中暗藏的凶险与危机，但身经百战的礼王妃，却早已听出了这番话语背后所蕴含的深意。

她连忙上前一步，搀扶住卫嫣钰的腰肢，柔声劝慰道：“这个时候，你万万不能自乱阵脚。你若是率先慌乱起来，其他人也会跟着六神无主，一发不可收拾。”

卫嫣钰侧过头，朝着礼王妃投去一个充满感激的眼神。虽说当初与礼王妃结识，是太后从中牵线搭桥，认下的干亲。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，卫嫣钰早已将她视为自己敬重的长辈。

“可是……我从未经历过这等大事……我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……”卫嫣钰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，显得底气不足。

礼王妃紧紧握住她的手，给予她力量与鼓励：“相信你自己的判断！裴元敢将一座城池托付给你，便是对你能力的充分信任。你也要相信自己，你一定可以做好的！”

卫嫣钰浑身微微颤抖着，她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，努力平复内心的慌乱与不安。她轻轻地将手掌抚摸在自己那高高隆起的肚子上，感受着腹中胎儿那微弱却充满希望的跳动。过了许久，她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，但声音中依然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：“即云，传令下去，让边城总兵徐大人，以及营中副将耿将军，即刻前来王府觐见！”

“是！”即云没有丝毫的犹豫，立刻抱拳跪地领命。

他那铿锵有力的嗓音和身上所散发出的凛然气势，与平日里他面对裴元时简直如出一辙。在这一刻，卫嫣钰便是他效忠的主子，他将誓死捍卫她的安全，完成她所下达的每一道命令。

时间紧迫，徐总兵与耿副将不敢怠慢，很快便火速赶到了王府。徐总兵是当今皇帝亲自任命的心腹，他来到边城的首要任务，便是监视和制衡裴元。

然而，自从他来到边城之后，还不到半年的时间，便被裴元那无可匹敌的绝对实力所深深折服。从此以后，他对朝廷那边向来是阳奉阴违，敷衍了事。

在赶往王府的路上，徐总兵还不知道边境发生异动的事情，心中一直忐忑不安，担忧是不是王妃出了什么意外。当他在王府门口看见耿副将时，心中顿时暗叫不好，隐隐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。

果不其然，当他们见到王妃卫嫣钰，听完即云讲述了最近城内城外所发生的种种异状之后，屋内所有人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，气氛也变得压抑而沉重。

“王妃，依您之见，我们现在应该如何应对？”徐总兵打破了沉默，率先开口问道。

卫嫣钰深吸一口气，目光如炬，沉声说道：“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，未雨绸缪，方能立于不败之地。”

徐总兵和耿副将二人对视一眼，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凝重之色。他们知道，接下来王妃所说的话，很可能将决定整个边城的命运。

“王妃请吩咐。”耿副将抱拳说道，神情肃穆。

卫嫣钰语气坚定，条理清晰地说道：“第一，自今日起，全城进入戒严状态。紧闭四座城门，只许出，不许进。对所有进出人员进行严格盘查，一旦发现任何可疑之人，宁可错抓，绝不放过。全部先行扣押起来，严加审问，待查明身份后再做决定是否放人。第二，立刻派遣信使，快马加鞭赶往周边城镇，向他们传递消息，告知边城所面临的危机，让他们尽快组织百姓往城中撤离避难。对于那些来不及撤离的百姓，则告诫他们务必紧闭家门，不要随意外出走动，以免遭受池鱼之殃。第三，将分散在城外各处巡查的兵力，全部收缩回来，集中兵力，全力守卫边城。务必确保边城万无一失，这才是重中之重！”

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，一旦边城失守，敌军便可长驱直入，势如破竹般攻入大燕腹地，直逼京城。

这也是为何，明明当今皇帝对裴元手中的兵马忌惮万分，却始终不敢轻易削弱他的兵权的原因所在。

边城，便是整个大燕帝国最为重要的防线，是捍卫国家安全的第一道屏障，绝不容有失！

“不管那个神秘部族的目标是否真的是我们边城，小心谨慎一些，总是不会有错的。”卫嫣钰语气凝重地说道。

她还在苦苦思索，应该如何才能说服面前的这两位边关将领。毕竟，她只是一介弱女子，从未亲身经历过真正的战场。

而裴元镇守边关这些年来，从未有任何敌寇胆敢来犯。边城常年风平浪静，若非那漫天飞舞的黄沙，以及略显荒凉的景象，几乎会让人产生一种身处中原腹地般的安全错觉。

然而，还没等卫嫣钰将自己腹中的劝说之语说出口，徐总兵和耿副将二人便已齐齐合拢手掌，神情肃穆地说道：“末将遵命！谨遵王妃口谕！”

“你们难道就不怕这仅仅只是我的猜测吗？如此大动干戈，兴师动众，到头来，有可能只是白忙活一场。”卫嫣钰有些诧异地问道。

徐总兵闻言，微微一笑，语气坚定地说道：“王妃您方才不是说了吗？用兵打仗，就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，绝对不能心存任何侥幸心理。一旦真的不幸发生战事，那可就关系到满城百姓的性命安危啊！下官宁可白忙活一场，也绝不能冒这个险！”

耿副将也紧随其后，语气铿锵地说道：“若是王爷在此，他一定会做出和您一样的决断。王妃您做得没错！”

听到两位边关将领如此深明大义，卫嫣钰的眼眶顿时有些湿润，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。但她还是强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，不让它流下来。

她身怀六甲，身子笨重，行动不便，但仍是艰难地弯下腰，向两位边关将领深深地行了一个礼，语气诚恳地说道：“边城百姓的安危，就有劳二位将军了！”

徐总兵和耿副将连忙扶住卫嫣钰，不敢让她真的行此大礼。徐总兵动情地说道：“王妃请放心，王爷临走之时曾亲口交代过，我军将士绝不会让任何异族的铁骑，踏入我大燕领土半步！”

待徐总兵和耿副将二人离开后，卫嫣钰的思绪依旧飞速运转着，仿佛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交代。她突然想到了什么，连忙再次开口说道：“对了，还有一事！即云，你立刻拿上我的令牌，前往最近的城池，请求援兵！”

“不行！万万不可！”即云闻言，连忙跪倒在地，语气焦急地说道：“王爷曾亲口交代过，属下必须寸步不离地守护在您身边，确保您的安全！”

卫嫣钰语气严肃地说道：“你现在这样做，就是在保护我！若事情真的发展到最糟糕的地步，城中现有的守卫力量，以及军营中的兵马，恐怕并不一定足够抵挡敌军的进攻。除了你之外，我实在不放心将此事交给其他人去办。此事事关重大，必须得你去！”

即云依旧跪在地上，紧紧地攥着拳头，迟迟不肯接过卫嫣钰手中的令牌。他只有一个任务，那就是誓死保护卫嫣钰的安全。

就算她所说的一切真的会发生，他也会拼尽全力，带着王妃平安逃离边城。

直到卫嫣钰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，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：“你是要违抗我的命令吗？你现在立刻出发，或许还来得及赶上。若是再拖延下去，恐怕就真的赶不上了！”

“那您必须答应属下，在属下离开的这段时间里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，都绝对不能踏出王府半步！”即云语气坚定地说道，这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