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7章 灼心

“这有何不可能？”裴元的嗓音带着一丝蛊惑，像午夜时分，引人堕落的低语，“人一旦醉了，胆子便会大起来，做出一些平日里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情。”

想做又不敢做的事？

卫嫣钰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。难道，她是想留下他的吗？这个答案在她心底呼之欲出——想啊，她太想了。正是因为这份深切的渴望，才会在现实的落差中感到失落，才会借酒消愁，想要麻痹自己。

然而，理智却在筑起最后的防线，她依旧不敢相信，还在徒劳地抵抗着：“那，那也不可能……我不会，不会的……”

裴元何等敏锐，早就洞察了她眼底的慌乱。他精准地捕捉到她言语中的漏洞，就像一位极有耐心的师长，循循善诱，一步一步地引导她说出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：“是不想，还是……不会？”

卫嫣钰蓦地一愣，如遭雷击。她所有的否认都集中在“不会”、“不可能”上，却从未正面驳斥过他那句“想做又不敢做的事”。

刹那间，她原本就有些泛红的脸颊，血色尽褪，变得苍白如纸。

她对他怀有的心思，终究是不纯粹，是不清白，这让她百口莫辩，无从辩解。

“我，我不知道……我不会……”她语无伦次，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。

裴元却不为所动，面不改色地继续追问：“你问我，你好不好看，笨不笨，脾气坏不坏……”

他每说一句，那些曾经发生过的场景就像幻灯片一样，在她脑海中一一浮现，她的脸色也随之更加苍白了几分。

“还，还有么？”她声音颤抖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。

“你还问我……”裴元微微一顿，声音低沉了下来，带着一丝沙哑，仿佛一根羽毛轻轻地拂过她的心尖，“你问我，喜不喜欢你……”

卫嫣钰很想否认，很想告诉自己那不过是醉酒后的胡言乱语。可是，她内心深处却清醒地知道，她能问出这些话来，是源于前世的遗憾，源于今生的渴望，源于她变得自卑又害怕的内心。

就像现在的她，面色白得像一张脆弱的纸，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，彻底逃避。她根本没有注意到，裴元在说这些话的时候，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。

她躲不掉，也无处可逃。她以为裴元在这里说这些，是为了羞辱她，让她无地自容。

一股酸涩涌上鼻尖，她努力地睁大双眼，生怕自己在他面前哭出来，那样只会显得更加狼狈。

“我昨夜喝多了，让季先生见笑了。不仅强行留下你照顾，还对你如此纠缠，实在是万分失礼。”她深吸一口气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，“不过，酒鬼说的话，想来先生也不会当真的。就当我看在你救了我一场的份上，我掏空家底为你治病，照顾你的吃穿用度，我们……我们就此扯平了，两不相欠。”

裴元脸上的笑容随着她的话语一点点褪去，如同潮水般消退，最后，他的唇瓣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，面色冷峻。

他不过是想逗弄逗弄她，想看看她害羞的模样，却忘了她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，还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。

听到她带着自嘲意味的声音，听到她说要就此扯平，两不相欠的时候，他的目光彻底冷了下来，如同寒冬腊月里的冰霜。

“昨儿，我恰好听到了先生说要离开。”卫嫣钰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，继续说道，“先生身子恢复得极好，也该进京准备秋闱了。既是这样，我便去给先生准备践行礼……”

她说着，竟然真的挣脱开了他的双臂，起身想要离开。

只是，她刚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，就被一只有力的臂膀紧紧地搂住了后腰，重新拉回了他的怀抱。

她还想挣扎，就听到头顶传来低哑的嗓音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霸道：“是谁准许你扯平的？又是谁同意你两不相欠了？”

卫嫣钰的脸颊紧紧地贴着他的胸口，近到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，以及那强劲而有力的心跳声。

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措手不及，大脑一片空白。他……这又是什么意思？什么叫扯不平？他不是不喜欢她吗？

还是说，他……他也是有点喜欢她的？

她回想起刚刚他最开始说的那句话——她没做坏事，做坏事的人是他。

这到底是什么意思？

“季、季守拙，你别……别这样。”她声音颤抖，带着一丝恳求，“你这样，我又会误会的……”

“误会，你也喜欢我？”裴元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，仿佛在引诱她落入陷阱。

她的话音未落，下巴就被他缓慢地抬了起来。她被迫正视着他的眼睛，看到了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里，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身影。

她听见他一字一句，无比郑重地说道：“不是误会。”

“我是喜欢你。”

在她还在发愣，一下没反应过来的时候，他的唇已经带着滚烫的温度，霸道地覆盖了上来。

唇瓣相贴，微凉又柔软。他的这个吻充满了霸道的侵略性，不像是温柔的亲吻，更像是急切的啃噬。

他一点点地描绘着她的唇瓣，细细地舔舐，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，仿佛要将她给彻底吞噬。

卫嫣钰的双眼不敢置信地睁圆，她感觉自己有些飘飘然了，就像是在做梦一般。可是，就算是梦，也没有这般真实而美好。

许是不喜她走神，他抵在她后腰上的手掌更加用力，将她更紧地往自己胸口贴近。

卫嫣钰下意识地张开嘴，想要轻呼一声，却被他抓住了空隙，舌尖霸道地顶开她的齿贝，长驱直入，勾着她的舌头缠绕共舞。

他一定是天生的学习者，昨天晚上不过是初次亲吻，在睡梦中就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性，在此刻全都用于实践。

他贪婪地品尝着她所有的甜美，仿佛要将她彻底占据。

卫嫣钰并不是第一次与人亲吻，她与裴辰扬做了四年夫妻，却极少有这样深入的亲密接触。裴辰扬似乎更喜欢她身上的其他部位，很多时候甚至会遮住她的眼睛，不让她看到。

而这次不同，与裴元的唇瓣相触的那一刻，她的脑子里就像瞬间炸开了无数绚烂的焰火，又像是喝醉了酒，整个人都变得飘飘然的，除了他，什么都看不见了。

即便她曾经受过一次情伤，曾经爱错过一个人，此时此刻，仍然想要做一只奋不顾身扑向火焰的飞蛾。

她相信自己的感觉，她喜欢眼前的这个男人。不再是出自仰望，不再是出自敬重，不再是出自依附，而是单纯而纯粹地喜欢他。

她从来没有这般沉浸过，如此投入又期待他的吻。

直到她险些喘不过气来，不得不轻轻捶打他的胸口，那人才终于放过了她。

卫嫣钰双颊绯红，浑身软绵绵地倒在了他的怀里，像一只温顺的小猫。

她小口小口地喘着气，想要说些什么，却觉得脑子一片空白。他用他的行动告诉她，这不是梦。

他是真的喜欢她。

“傻阿越，是我欺负了你。”裴元的声音低沉而温柔，带着一丝宠溺。

“记住，你这辈子都别想和我扯平。”他轻声说道，语气霸道而温柔。

卫嫣钰痴痴地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，仍然觉得不可思议。明明在喝醉之前，他还在说着要离开，可是现在，他却说喜欢她。这戏剧性的转变，让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