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6章 桃花债

织萱朝她吐了吐舌头，娇俏可爱的模样，着实让人难以责怪。毕竟，有了上次两人“坦诚相见”的“睡”在一起的前车之鉴，她哪里还敢轻易打扰他们，万一撞破什么“惊天秘密”岂不是要羞愧死了。

她赶紧连声赔不是，又关切地询问卫嫣钰是否还感到疼痛，有没有及时涂抹药膏。当得知裴元已经细心地为她上过药后，织萱更是露出一副“我什么都懂”的暧昧神情，看的卫嫣钰羞窘不已。

平日里，她们姐妹两人吃饭时总觉得太过冷清，便会邀请林阿公夫妇二人一同入席，增添些许热闹气氛。林阿公他们老两口可不知道年轻人之间这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，只是乐呵呵地笑着说道：“那还得多亏了季先生，大姑娘的这件衣裳送得真是太及时，太合适了。”

自从裴元被接回来之后，众人便一直在纠结该如何称呼他才好。直呼“季公子”未免显得太过生疏，不够亲近；可直接称呼他的字“守拙”，又似乎显得过分亲昵，不够庄重。

他既是饱读诗书的读书人，又自称曾在老家教书育人，于是，卫嫣钰便想出了“季先生”这个称谓，既显得尊重，又不会太过亲密。只是，她自己却从未真正地喊过一次。

“大姑娘的眼光就是好，这身衣裳一穿上，季先生就跟哪儿来的富家贵公子似的，瞧着倒与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格格不入了。”林阿婆笑呵呵的打趣道。

方才，卫嫣钰只顾着哄他高兴，压根儿就没注意到这些细节。被阿婆这么一点醒，她才开始仔细地打量起裴元来。

不得不承认，他的五官轮廓分明，眉宇之间更是英气逼人，浑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。之前是因为太过落魄潦倒，才显得有些黯淡无光。如今，稍微打扮一番，整个人身上的气质便焕然一新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
还真有几分阿婆所说的，贵不可言的味道。

这不禁让卫嫣钰想起了之前在山洞里捡到的那块古朴的玉佩，她用筷子在碗中轻轻地拨弄着饭粒，心中不免闪过一丝疑虑：他，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落魄书生吗？

裴元似乎对这些并不在意，他大剌剌地坐在凳子上，略带自嘲地扯了下嘴角，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：“哪有这等身无分文，穷困潦倒的贵公子吗？”

他这番话，顿时惹得同桌众人啼笑皆非，气氛也变得轻松愉快起来。同时也让卫嫣钰心中的疑虑消散了大半。

也是，他如果真的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，又怎么会身受重伤，险些沦为群狼口中的盘中餐呢？

而且，他毫无架子，穿着朴素的旧衣，睡在简陋的耳房里，就连与下人们同桌吃饭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，没有半点贵公子应有的规矩和仪态，最多也就是长了一张被老天爷格外眷顾的脸庞罢了。

卫嫣钰咬着筷子，目光止不住地落在他俊朗的脸庞上，仿佛要把他看穿一般。

裴元原本是想装作没看到的，奈何她的目光太过直白、太过赤裸，让他实在无法忽视，他略微皱眉，横了她一眼。

语气冷淡地问道：“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？”

“我是在想，以我们季先生这般出众的长相和才华，待到秋闱入京科考之时，到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世家贵族的千金小姐，会争先恐后地去榜下捉婿呢。”卫嫣钰笑眯眯的说道，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的味道。

“捉我？”裴元剑眉微挑，反问道。

放眼整个京城，除了她以外，还有哪个娇滴滴的贵族小姐，会不在乎名声，不嫌弃他这张饱经风霜的脸庞呢？

“说不定还会被皇帝老儿看中，直接钦点为驸马，把哪家的公主殿下给抓回去呢！”卫嫣钰继续打趣道。

裴元闻言，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，叔父与侄女……亏她想得出来。

他顿时感到有些无语，脸色也黑了下来，他夹起一块金黄酥脆的炸春卷，看也不看地就塞进了卫嫣钰的嘴里，想要堵住她那张胡说八道的嘴。

“食不言寝不语。”他语气生硬的说道，试图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情绪。

卫嫣钰好不容易才将嘴里的春卷给咽下去，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，他刚刚竟然用自己的筷子夹菜喂她……

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觉涌上心头，让她感到有些不自在。

随后的几日，裴元自从能够下床走动之后，就再也不肯老老实实地躺在床榻上静养了。

卫嫣钰生怕他太过急于求成，反而没有充分地休养好身体，会留下什么病根，于是又特意请了大夫过来为他复诊。

大夫仔细地为他把了脉，又认真地检查了他的伤口，对他的恢复速度和程度表示十分惊叹。

大夫猜测，可能是他的体质异于常人，又或者是卫嫣钰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，总之，大夫认为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，可以适当地下床走动走动，反而更有助于身体的康复。

有了专业人士的肯定和首肯，裴元就更加肆无忌惮了，他不仅彻底告别了床榻，就连拐杖也仅仅用了几日就被他丢弃在一旁，他每日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院子里悠闲地散步、静静地看书。

这天，卫嫣钰又独自出门了一趟。她原本是不太愿意出去惹是生非的，奈何酒楼的裘掌柜派人来说，她做的酥山在酒楼里非常受欢迎，想找她商谈一下后续的合作事宜。

关系到生意和银钱，她自然不能置之不理，只好硬着头皮去了。

事情谈得很顺利，酥山一经推出就受到了顾客们的热烈追捧和喜爱，裘掌柜也十分爽快地将这几日售卖酥山所得的利润分给了她。当初，他们约定的是先试卖五日，如今酥山卖得如此火爆，裘掌柜自然是打算彻底买断酥山的独家制作秘方。

卫嫣钰拿到了一贯钱，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。

虽说一贯钱并不算多，但也足以让她感到满足。更重要的是，裘掌柜今日的态度充分证明了她的眼光是没错的，当初选择的合作方式也是非常正确的。只要酥山能够一直保持着如此受欢迎的势头，那么她往后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金银钱财滚滚而来。

她一高兴，就多添置了一些东西，不仅给织萱买了几样她爱吃的糕点和一套漂亮的新衣裳，还特意给裴元添置了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。

姐妹两人欢欢喜喜地满载而归，却在家门口被人给拦了下来。

“关姑娘，还请留步。”

站在她们面前的，正是上次在酒楼里见过的文家公子。卫嫣钰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，心中暗叫不好。

这几日她都尽量闭门不出，本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，谁能想到对方竟然会找上门来，真是阴魂不散。她语气不善地质问道：“你跟踪我？”

“关姑娘误会了，我并没有跟踪姑娘。只是在街口偶然相遇，恰好又与姑娘顺路而已。”文公子连忙解释道，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容。

顺路？顺路能顺到她家里来？

卫嫣钰长这么大，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，她的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，语气冰冷地说道：“既然只是顺路，那就请文公子让开，我要回家了。”

“关姑娘，我并非有意要阻拦你。只是自从初次与姑娘相遇，在下便对姑娘一见倾心，情难自禁，回去之后更是为此赋诗三首，以抒发我的爱慕之情。今日有幸能够再次与姑娘相遇，在下便想诚挚地邀请姑娘前往湖心泛舟同游，向姑娘倾诉我的真挚情思。”文公子深情款款地说道，仿佛自己是位多情的诗人一般。

卫嫣钰气得浑身都在微微颤抖，他把她当成什么人了？

是那些卖唱的戏子，还是青楼里的妓女？初次见面就写情诗，邀请她湖心同游，真是轻浮至极！但凡他把她当成一位正经人家的姑娘，也绝不会如此轻佻孟浪。

但她也实在是不想轻易招惹这文家人，她竭力压制住内心的怒火，试图在不把事情闹大的前提下，让他知难而退，有多远滚多远。

“文公子，我不知道你们京城里的人是如何看待男女之事的。即便我只是个身份卑微的小小商人之女，也知道男女婚嫁讲究的是父母之命，媒妁之言。你若是真的对我怀有真挚的感情，还请你回家禀明你的长辈，让他们请了媒人正式上门提亲。我关越虽然地位低下，但也绝不会自甘堕落，去做别人的妾室。”卫嫣钰不卑不亢地说道，语气中带着一丝决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