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章 宽衣解带

男人这种生物，当真是从少年到老头，都改不了那点敏感又脆弱的本性。她不过是随口说了句“下不了床”，这人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，浑身的刺都竖起来了，连自己的伤都不顾了。

卫嫣钰心中腹诽，话还没说完，就见原本背对着她的人猛然转过身来。

他上身的衣衫早已被解开，腰间的系带也松垮垮的，小麦色的肌肤在解开的衣襟下若隐若现，精壮的上身缠着几圈厚厚的布条，将那流畅的肌肉线条勾勒得更加清晰。

这人仿佛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暴露，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前，遮住了大半的胸膛，却又欲盖弥彰地露出两点殷红，平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。

卫嫣钰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脑门，双眼不自觉地睁大，一时之间竟忘了做出任何反应。

“季守拙！你……你不好好养伤，脱什么衣服啊！”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，语气中带着一丝慌乱。

当然要走，而且要走的干干净净，什么都不留下！

“你的手也断了？不会敲门？”

裴元看着她那一系列的反应，眼中的嘲讽更甚，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。他原本只是想换回自己的衣裳，然后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罢了。

可看到她这副又羞又忍不住偷看的模样，他只觉得心中一阵厌烦。一个荒谬的想法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：她现在心中到底在比较谁？是自己，还是那个所谓的读书人？谁更好看一些？

“是……是我忘了敲门。”卫嫣钰有些语无伦次，结结巴巴地解释道，“我不知道你这会在换衣裳，我……我只是给你送东西的，你别误会。”

“不必。”

冷冰冰的两个字，不带丝毫的情绪，像一块寒冰，瞬间让卫嫣钰意识到，他是真的生气了。

她有些无措地咬了咬下唇，她是真的不擅长哄人开心啊！

前世，她与裴辰扬之间的关系，完全是上位者对依附者的关系。她为了家族利益，离开卫家，嫁入东宫，面对那高耸的宫墙，唯一能让她感到安心和信赖的人，只有那个高高在上的夫君。

她对他更多的是顺从，几乎是言听计从。在一起四年，她从未惹他不高兴过，除了临死前的那一次。

当她得知是卫皓景害她流产时，她第一次对这个姐姐感到失望，鼓起勇气前去对峙，没想到话还没说几句，她就眼睁睁地看着卫皓景在她面前摔倒。

所有人都说是她推的，可她的手根本没有碰到卫皓景的衣角。

就算没有人相信她的清白，就算被关进冰冷的禁室，她也不在意，她独独在意裴辰扬是怎么看待她的。

那也是她第一次主动向他示爱，拙劣的勾引，换来的却是一碗冰冷的毒汤。

卫嫣钰看着眼前那高大僵直的背影，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，这个季守拙明明和裴辰扬是完全不同的类型，怎么相处起来比他还难呢？也太难哄了吧！

真的让他生气，她又有些于心不忍。

毕竟，是他把她从人贩子手里救回来的，两人也算是共患难过了。而且，她还在他身上花了大把的银子呢，不能白花了吧？

她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的，她总觉得这个季守拙绝非池中之物，将来若是科举高中，必定会报答她的，也算是提前投资了。

“这是我特意量了你的尺寸，又想着你的喜好去做的。你若是不喜欢，这家中也没有别人能穿啊，丢了岂不是太可惜了？”她语气轻柔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，“你好歹看一眼嘛。”

卫嫣钰虽是土生土长的京城女子，但她的母亲是江南姑娘，从小与她说话就带着吴侬软语的江南口音。

她最喜欢的就是听娘亲哄她睡觉时唱的江南小曲，婉转柔美，她便也染上了些许江南口音。尤其是把尾音拖长时，会不自觉地带着些许撒娇意味的软语，就像洒满了白霜的糖糕，一口咬下去，蜜汁瞬间沁满舌尖，甜腻得让人心醉。

“季守拙，季大哥，守拙哥哥……”她声音越来越小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羞涩。

他今年二十有五，比她大了将近十岁，即便前世的卫嫣钰也比他小。

但她一直觉得自己是重活一世的人，心态早已不是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女，与人相处也会更放得开。这个哥哥，实在是她被逼急了，这才脱口而出。

不等裴元回应，她自己就先不自在地红了脸，她与裴辰扬再亲密，也从来没有这样亲昵地喊过他。

为了化解羞耻与尴尬，她干脆展开包袱里的新衣，帮着他试穿。

而裴元在听到那声“哥哥”时，尾椎骨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，一阵酥麻，手上的动作也顿住了，耳朵尖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。

他一时没反应过来，就被她有机可乘地披上了新衣。

她的手指纤细修长，还很灵活，在他的肩上轻轻划过，衣袖便顺势套进了他的手臂之中，不得不说她伺候人的功夫，还真是不错。

即便他比她高出不少，她也仍能踮起脚尖为他整理衣领，妥帖之中又透着几分顺从和柔软，似乎她已经做过无数遍这样的事情。

系腰带时，她更是微微屈膝。

两人靠得这样近，他能感觉到她呼出的热气在他小腹拂过，也能闻到她身上那淡淡的兰花香气。

她的手指还在向下……

裴元的双眸微沉，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两人初见时的情景，她也是这样扑了上来，紧紧地扯着他的腰带，让他救她。

如今想来，那日她到底是受人陷害，还是别有所图，还未可知。

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，猛地捏住她的手腕，一把将她提了起来。

“关越，你害不害臊，知不知廉耻！”他的力道太大，卫嫣钰吃痛地“嘶”了一声，这才发现另一只手还捏在他的衣摆上……

“你说什么？”她一脸茫然，完全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发怒。

她又怎么了？她不过是看到这新衣的衣摆处走线有些歪，上面还沾着没剪掉的线头，这就不害臊，不知廉耻了？

裴元这才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，她并没有要做什么。

但这也不影响他对她的看法。一个如此擅长伺候男子更衣，照顾男子起居的女子，不是心术不正，便是家教不严，才会养成这般轻佻、庸俗的性子。

“真是读书读糊涂了吧？你我都共过患难，险些喂了狼肚子的情谊，你怎么还总拘泥于这男女之别上？你现在行动不便，我帮衬你一二，莫要大惊小怪的。”卫嫣钰没好气地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