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章 坦诚相见

“真是个，胆大包天的家伙。”

卫嫣钰并不知道自己刚才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，她见他醒来却一言不发，便径自取下他额头上敷着的帕子。被冰凉溪水浸泡过的帕子，在他额头上敷了这么一会儿，已经变得温热。

她走出茅草屋，重新换了块帕子，又用树叶接了些清水回来。

见那人依旧靠坐在墙边，一动不动，心中的怒气也消散了一些。罢了，她犯不着和一个快要烧坏脑子的人置气。

她又坐了过去，语气有些生硬地把水递了过去，动作也带着几分粗鲁地将帕子搭在他的额头上。

“喝水！”

裴元的目光落在翠绿的叶片上，他记得失去意识时，似乎也闻到过这种味道，那时是她在给他喂水吗？

他下意识地张开嘴，冰凉清甜的溪水顺着喉咙滑落，滋润着干渴的喉咙。

他的嗓音低沉而虚弱：“你救了我？”

卫嫣钰觉得他真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，没好气地说道：“不然是谁？你都问第二遍了，莫不是摔坏了脑子？”

裴元这才想起，他模糊的记忆中，似乎睁开过眼睛，但见到谁，说了什么，全都是无意识的。

真的是她救了他。

裴元终于抬眼，认真地看向面前的女子。

她看上去并不比他好多少，披头散发，身上能看到不少擦伤，衣服也被污泥和血迹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，衣袖和衣摆也一边长一边短，模样十分狼狈。

唯有一张脸清晰可见。

当裴元与她的眼眸对视时，微微一怔。难怪刚才就觉得那低哑而带着些鼻音的声音有些耳熟，难怪他对她身上的气味并不反感，甚至还有些熟悉。

原来她不是初犯，而是再犯！

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，她穿着鹅黄色的小衣，玉臂轻展，紧紧缠绕着他的场景。

甚至她吐气如兰，带着酒意的呼吸吹拂在他鼻尖的感觉，都让他记忆犹新。

他差点再次想要掐死她！

可她居然没有认出他来！

裴元一时之间百感交集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在心头蔓延。

“你怎么又不说话了？是不是真的烧糊涂了？”

他沉着脸没有吭声，就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掌贴在了他的额头上。不等他发怒，她已经自顾自地低声嘟囔道：“烫得都能煮鸡蛋了，该不会烧成傻子了吧！”

裴元想要出声呵斥，可刚一张嘴就剧烈地咳嗽起来。那只手又移到他的胸口，轻轻拍打着。

“你看吧，我就说你不能乱动，病成这样还不听话！”

不听话？

裴元又是几声咳嗽，差点没把自己给呛死。他长这么大，就算是幼年时，母后也不曾用这么稚气哄人的语气和他说话。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，手指关节也紧绷到泛白。

若非现在身体状态实在不适合多说话，他早就让眼前之人彻底闭嘴了。

“你还是赶紧躺下吧，我再去打点水，先给你降降温，再简单处理一下伤口。”

说完根本不等他回应，就直接将他按回简陋的床铺上，提起帕子和不知从哪里扯来的布巾，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。

裴元无力地发现，那块刚刚给他擦脸的所谓布巾，竟然是她的半截袖子！

罢了，一切都等他退烧了再说吧。

这次回来，卫嫣钰还带了些野果。果子不大，看起来有些酸涩，她已经尝过了，确定没有毒，只是味道有些寡淡，还带着一丝微酸。此刻为了填饱肚子，也没得挑什么好吃不好吃的了。

刚才出去的时候，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，人已经救回来了，也已经照顾过了。

如果因为他醒了，就拘泥于男女之别，岂不是更显得她心虚？她就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！

她喂他喝了些水，将洗过的帕子重新敷在他的额头上，又将果子掰开，挤出汁水往他嘴里滴。

裴元极为不喜欢酸涩之物，刚尝到那酸涩的汁水，便觉得浑身一颤。可偏偏浑身无力，动弹不得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将果肉也塞进他的口中。

“你看我做什么？想谢我啊？暂且不必，你好好躺着，不乱动，就当是谢我了。”

裴元额角的青筋直跳，他真是谢谢她了！

喂了水和果子，她便极为自然地伸手解开了他另一侧的衣带，一边解还一边自言自语道：“你可别误会，我是要给你清理伤口，绝不是要占你便宜！”

说话间，衣衫彻底敞开。

映入眼帘的是血肉模糊的小腹，以及伤痕累累的胸膛。

卫嫣钰轻轻地倒吸了一口气，又觉得在伤者面前这样不太礼貌，便干巴巴地安慰道：“你看着瘦弱，像是吃不饱饭的样子，身上倒挺结实的嘛！”

裴元：……

实在是能用的东西有限，卫嫣钰只好简单地替他处理了一下伤口，再撕下干净的里衣，替他最大的那处伤口包扎了一下。

一切都弄完，已经是午后了。

眼见时间不早，她也不能再拖延下去了，将他安置好，便开始寻找出去的路。

可这地方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，并不是她以为的白云山山脚，更与她那日上山的地方完全不同。

等到朝着一个方向走到了尽头，撞到了峭壁，她才意识到，自己似乎是摔进了山谷之中，而且这个山谷非常大，暂时没有发现有人居住的痕迹。

她回到茅草屋，又换了个方向继续寻找，却同样碰了壁。

先前为了救人，耽搁了太多时间，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，看起来今天是一定出不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