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 恶犬拦路

京城之内，点心铺栉比鳞次，汇聚了来自江南的细腻风味与本土的醇厚底蕴。想要在此间占据一席之地，谈何容易？

卫嫣钰深谙其道，唯有在“多、好、廉”三字上下足功夫，方能吸引顾客驻足。种类繁多，满足不同口味；味道上乘，让人回味无穷；价格亲民，降低消费门槛。首要任务，便是让顾客心甘情愿地掏出腰包，购买尝试，方能有后续发展的可能。

开业当日，店门前人头攒动。掌柜精神抖擞，手举精致糕点，洪亮的声音响彻街头：“夏氏糕点，今日开张！只赠不卖，免费品尝！诸位客官，排队领取，人人有份，分文不取！”

果不其然，人们对于“免费”二字有着天然的敏感。原本还在远处观望，议论纷纷，觉得这家新店远不如隔壁的陈氏老字号气派，糕点也比不上秦家的精致。可一听到“赠送”、“不要钱”几个字，立刻如同潮水般涌来，争先恐后地向前拥挤。

品尝过后，赞不绝口。再一问价钱，竟比市面上同类点心便宜了两三成。顿时，纷纷表示要前来购买。

掌柜乐得合不拢嘴，笑呵呵地说道：“各位放心，明日正式开业，不仅所有糕点种类齐全，还给大家打半折！味道绝不会打折扣！”

今日免费，明日半折？百姓们的热情瞬间被点燃，更加激动地向前挤去，险些将卫嫣钰主仆二人挤倒在地。幸亏邱管事眼疾手快，及时扶住。

“少爷小心！您的主意虽好，可就怕大家尝过这半折的甜头之后，以后就不肯花原价来买了。”邱管事担忧道。

卫嫣钰淡然一笑，语气中充满自信：“邱叔只管放心，我对咱们店的点心味道有十足的把握。况且，即便恢复原价，价格也仍然是实惠的。只要是尝过、喜欢我们点心的人，就一定会再次光顾。”

邱叔心中暗自惊叹，对卫嫣钰的看法大为改观。不说别的，单凭这份胆识和远见，就远胜过许多男子。

恰好此时，一个店小二跑来，说是掌柜有事要与邱管事商量。邱管事只得将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：“少爷在此稍等片刻，我这就去去就回。”

“邱叔不必顾虑我，您去忙吧，我再逛一会儿就回府了。”卫嫣钰体贴地说道。

邱管事心中仍有些放心不下，但那边催得紧急，想着就在店门口，应当不会出什么事，只好先行离开。

起初，卫嫣钰确实有些不适应这喧闹的人群，耳边充斥着各种嘈杂的声音。但时间久了，也逐渐习惯了。反而觉得这市井人来人往，充满了久违的烟火气息。

眼看着赠送的点心就要发完了，她也忍不住兴致，提议道：“走，织萱，咱们也去领一份，带回去尝尝。”

即便早已品尝过自家店铺的点心，但此刻的心情却大不相同。这可是她头一次自己开设的店铺，意义非凡。

织萱一开始还有些胆怯紧张，不敢大声说话。但很快就被这热闹的气氛所感染，也跟着跃跃欲试。听到卫嫣钰说要去排队，忙不迭地点头同意。

主仆二人排在了队伍的末尾。她们的穿着虽然简单朴素，但卫嫣钰那张精致的容颜却难以掩盖，无论走到哪里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。

已经有不少周围的大婶小姑娘偷偷地上下打量着她，更有甚者上前打听，询问她是哪户人家的小公子，竟然也来排队买糕点，想必味道一定非常好。

好不容易轮到她们了，恰好只剩下最后一份。

织萱正要庆幸她们运气不错，伸手去接，却突然听到周围传来几声倒吸凉气的声音，以及惊呼声。

“小郎君小心啊！”有人提醒道。

卫嫣钰愣了一下，才意识到大家口中的“小郎君”指的是自己。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去。

只见人群中央，站着一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男子，嘴里叼着一根竹签子，目光轻蔑地盯着她们。这倒没什么特别的。

真正让人感到恐惧的是，那二流子手里牵着一根绳子，绳子的另一端拴着一只体型巨大的獒犬，足有半人高。

那獒犬通体棕黑色，毛发杂乱且油光发亮，不知是从何处钻出来的。它的双眼通红，像两盏铜铃，直勾勾地盯着织萱手中的糕点，嘴巴里不停地往下滴口水，时不时露出锋利的尖牙。

它神态悠闲，偶尔抖动着身上的毛发，仿佛在巡视自己的领地，令人不寒而栗。

“让开让开！都给小爷我让开！既然是送东西，怎么小爷我没有啊？赶紧把糕点拿出来！”那流氓嚣张地喊道。

“不好意思这位公子，咱们今日的点心已经送完了。明日，您明日早些来。”掌柜的连忙解释道。

“我呸！没东西那就别开店啊！小爷我可等不起，我今天必须要吃到！”那流氓蛮横地说道。

卫嫣钰的第一反应是，这个人是来故意闹事的，说不定是隔壁的同行，看到他们生意兴隆，心生嫉妒。

她皱着眉头，思索着对策。却见那流氓已经将目光转向了她：“不是说没了吗？他手里怎么还有呢？去，拿来！”

织萱赶忙将点心藏到自己身后，挡在卫嫣钰身前，怒斥道：“这是我家少爷排队领到的，你是谁啊？凭什么给你啊？不给！”

那流氓将嘴里的竹签子吐掉，嘴角咧出一个难看的笑容：“呵，凭什么？就凭这条街都要听我陈二的！”

“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？旺财，上！给爷咬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！”陈二说着，竟然真的松开了手中的绳子。周围的百姓害怕地四散逃开。只见那庞然大物狂吠一声，张着血盆大口，就朝着卫嫣钰主仆二人猛扑过去……

卫嫣钰当然害怕极了。她自小养在深闺，虽说被家人冷落，却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，见过最凶恶的动物也不过是裴辰扬养的猎犬。

但那也是由喂养太监远远地拘着，看上一眼，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。

她的脸吓得毫无血色，看到那腥红的舌头不停地伸吐着，还有尖利的齿缝间夹杂着几丝血肉，令她止不住浑身颤抖，险些要呕吐出来。

即便如此，她也不敢退缩，生怕露出半点畏惧之色，那流氓就会更加嚣张。今日是店铺开张的大日子，若是就此服软，为他破例，岂不是所有人都要有样学样？往后这生意还怎么做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