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1章 毒誓

后来，当风岚逐渐长大，她才逐渐明白，自幼缠绕她的病痛，源于娘亲怀着她时所中的剧毒。最终，娘亲也在诞下她后油尽灯枯，未能熬过去。

“岚儿，又在独自神伤了？”

一只温暖而粗糙的大手轻轻地落在风岚的头顶。那是爷爷风誉的手，带着岁月沉淀下来的厚重与慈爱。

方才，风誉从沉思中挣脱，便看到这群小家伙安静地站在门外，他便唤他们进来。只是唤了好几声“岚儿”，她都像丢了魂一样，毫无反应。

他便知道，这孩子定是瞧见了他刚才的神色，又回忆起之前她硬是缠着他，追问关于她父母的事了。

可那些过往，那些真相，总不能瞒着岚儿一辈子，她迟早会知晓。他们，也终究要学会接受那些残酷的事实。

风岚缓缓抬起头，望向风誉，轻轻地点头，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：“爷爷，如果娘亲当初没有生下我，是不是就不会……”

“不会的。”风誉抬起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，最终还是缓缓落下，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顶。

少女的神情更加悲伤，喃喃道：“我就知……”

她还未说完，便被风誉出声打断了。

“你的娘亲一定会生下你的，她和你爹爹深深相爱。”

“你是他们爱情的结晶，所以不必因此而自责，这完全是你娘亲自己的决定。”

“只要你好好地活着，就证明你娘亲曾经在这世上出现过，存在过。”

风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
当年，婉柔在中毒后，经过把脉，才得知自己怀有身孕。但婉柔天生体寒，即使一直用药物调养，也始终未能痊愈，因此极难怀孕。

所以，她才会冒着孩子将来可能会受到毒素影响的风险，也要坚持将他孕育生下。

所幸，风岚并无大碍，这也是婉柔在中毒期间，竭尽全力用药物调养身体，才勉强得到的结果。

可女子生产，本就是一道鬼门关。

这一遭，几乎将婉柔近一年来用药物调养得稍有好转的身体，全都消耗殆尽了。

“嗯，爷爷，我会好好的。”风岚低垂着眼眸，竭力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，用力地点头。

她会带着娘亲和爹爹的那份希望，好好地生活下去。

好好地陪伴在爷爷身边。

他们爷孙俩沉浸在悲伤之中，一旁的阎肆云也不好意思开口打扰。倒是风誉率先回过神来，尴尬地轻咳了两声。

他开口问道：“这么早来找我这个老头子，是有什么事吗？”

阎肆云笑眯眯地打趣道：“没事儿就不能来给师父您老人家请个早安了吗？”

“得了吧你。”风誉轻哼一声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。

“你要是来给老夫请安的，太阳都能从西边升起来了。”

“噗。”阎英杰没忍住，直接笑出了声。

“确实不像五弟你能做出来的事情。”

他们兄弟几个，几乎没有谁会在没事的时候，特意去给父皇请早安的。

主要是父皇也从未强制要求过他们，而皇后娘娘的性子也十分随和，同样没有要求他们这些做后辈的必须每日请安。

所以，从小到大，他们就没有养成这种习惯。

相比之下，他们虽然身为皇子，但府中的规矩，却比他们所知道的一些官宦子弟家中的规矩，还要少上太多太多。

“啊？在你们心里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？”阎肆云瞪大了眼睛，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。

几人默默地点头。

少年无奈地认命，迅速将话题转回正轨。

“好吧好吧，其实我是来找老爷子您问问关于针灸之法的。”

阎肆云将他们在进谷前遇到的李家五兄弟的事情，简单地告诉了风誉。

“凡凡说针灸之法能够快速治疗语结之症，不知师父您可曾听说过？”

昨天休息的时候，他其实也没有闲着。

几乎半天多的时间都待在药王谷的书阁里，翻阅了所有关于针灸之法的典籍，但并没有任何记载说针灸之法能够直接治疗语结之症。

所谓语结之症，就是结巴的专业术语。

不过，他在一些关于疑难杂症的医术典籍上，倒是查到了如何治疗这种症状的方法。

其中，也的确提及到了针灸治疗，作为辅助药物进行治疗的手段。

只是这么多年来，他从未亲自尝试过。

而且，每个人的病因都各不相同。

就像李老四，他的病是因为幼时高烧损伤了神经，而且很可能是脑部神经。

如果对针法的把握不够准确，很可能会导致事与愿违，适得其反。

风誉沉思了片刻，缓缓说道：“的确听说过这种治疗之法，不过对下针的手法要求极为苛刻，不能有任何的失误和偏差。”

毕竟是高热导致的神经失调，严重的情况下，某部分神经很可能已经彻底坏死了。

但听臭小子所描述的情况，那李老四只是说话结巴，而且经常待在北山这几年，还有渐渐好转的迹象。

这说明他的病情不算太严重。

“既然你已经见过他们几次了，那李老四的病就交给你去医治吧。”

阎肆云愣了一下，一脸茫然地指着自己：“我？可是师父，我还从未亲自用针治过这种病症啊。”

“之前遇到的也只是一些需要排瘀除浊的小病而已。”

阎肆云有些惶恐。

虽然之前他的确是打算自己动手给李老四治病，但现在直接被老爷子指派，反而让他觉得有点紧张。

他的针法是师父传授的，但比起针灸治疗，他更喜欢用药物。

所以，针灸之法他虽然有所了解，但并不算熟练。

“哼，怕什么？你可是老夫的亲传弟子，这点本事都没有，出去可别说是老夫的徒弟！”

老爷子轻哼一声，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。

阎肆云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：“我出去本来也没说过我是您老人家的徒弟啊，说了也根本没人会相信的好吧。”

而且，他治病救人，靠的是他自己的能力，只要能治好就行，跟他是不是谁的徒弟，又有什么关系呢？

更何况，药王谷早已避世不出。

他若是在外自称是谷中弟子，反而会给药王谷带去不必要的麻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