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9章 毒证

“这……这仅仅是个不完整的药方啊。”风誉紧紧攥着手中的残页，眉头紧锁，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，“如何能算得上是证据呢？”他抬眼望向众人，似乎在寻求一丝认同。

然而，一片沉默中，阎肆云的声音却显得格外清晰而坚定：“师父，这，恰恰是最重要的证据！”

风誉闻言，微微一怔，张了张嘴，却发现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，发不出任何声音。其实，当他第一眼看到那张写着百虫散的药方时，心中就已经隐隐有所预感。只是，他不敢相信，不愿相信。他无法接受，自己寄予厚望的风尘，竟然会为了研究毒术，甚至不惜为敌国效力，研制毒药，最终导致了亦武国主的惨剧。

百虫散，对于北域国而言，是如同圣物一般的存在。它不仅仅是一种能够驱散毒虫的草药，其本身所蕴含的毒素，更是连那些剧毒的虫豸都为之恐惧。可以想象，这种毒素的威力究竟有多么恐怖。然而，百虫散的生长环境极为苛刻，只生长在北域国皇城的核心区域。

相传，北域国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前南楚的一个分支。当年，在战败后，他们被迫逃离故土，一路向北，最终在山脉遍布的北部地区找到了栖身之所。凭借着山脉的天然屏障，他们才得以逃脱灭亡的命运。之后，他们便在那里建立了国家，经过漫长的发展，逐渐壮大。

在北域国建立之前，北部地区其实还有一个小国存在。这个小国被群山环绕，易守难攻，但最终却惨遭灭国，举国上下无一幸免。而导致这场悲剧的，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——一场剧烈的地震，震塌了一处山脉，从那塌陷的山体之下，涌出了无数的毒虫。这些毒虫所携带的剧毒，迅速蔓延开来，毒死了整个国家的人民。由于无人收敛尸体，这些死者的遗骸最终都随着时间的流逝，风化腐烂在了山中。

令人意想不到的是，这个小国覆灭的地方，后来竟然长出了百虫散，而这里，也成为了北域国建国的基石，也就是后来的京城所在。这些百虫散，汲取了被毒虫咬死的那些小国百姓的尸体中的养分，最终成为了这些毒虫的克星。正是这种奇特的毒草，在关键时刻拯救了后来的北域国，因此，百虫散被奉为了圣物，受到了极高的重视。即使在北域京城区域，百虫散随处可见，可都派有人严加看守，想要轻易得到，几乎是不可能的。唯有得到北域国主的亲自准许，才能采摘。而这，也正是风尘不惜一切代价，参加北域国医毒大会的真正原因。

“噬魂”这种剧毒的毒药，也是在北域国炼制成功的。风尘因此成为了北域国的御用药师，所有他炼制的药物，都要无条件地进贡给皇帝。

“那……那尘儿一定是后来才知道，自己炼制的毒药，竟然被北域国主用来毒害了亦武陛下。”老爷子风誉的神情黯淡了下来，语气中充满了懊悔和自责。

“所以之后，他才突然没了踪迹……”阎肆云补充道，语气低沉。

风尘的性格，风誉是最清楚的。在得知真相之前，他还曾经一度以为，风尘是被权势和金钱蒙蔽了双眼，才会做出这种事情。然而，这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。

自从风尘的发妻中毒身亡后，他就开始疯狂地研究毒术，发誓一定要找到解药，解除妻子所中的毒，让她在九泉之下也能得到安宁。为此，他尝试了无数种毒药，并对之前从妻子血液中提取出的毒素进行反向推演。然而，最终他还是没能得到想要的结果。

医毒本就是一体两面，为了找到突破口，他又开始从其他简单的毒素入手，将其与解药一同分解，相互推敲，试图从中找出医毒之间的规律。在那之后，他仿佛走火入魔了一般，开始独创自己的毒药，并且越发痴迷。因为，无论他在毒术与医术之间，研究出怎样一条相互贯通的通道，都没能解开发妻所中的毒。直到后来，他到了北域国，拿到了百虫散，才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。

而这些事情，老爷子风誉知道的其实并不多。但他坚信，自己的儿子风尘，绝对不是一个会主动害人的人。

“老爷子，您别太担心了，目前这些事情都还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。”红衣青年阎英杰见状，连忙出声宽慰道。

“对了，二哥哥，我们出发前来找凡凡的时候，是不是又有人去了北域国？”他依稀记得，当时他们去找阎凡凡的时候，看到一抹黑影从她的房间里离开。但那个人并不是影九。

阎凡凡闻言，轻轻点了点头，证实了他的猜测：“没错，刚才说的那些事情，除了二哥哥告诉我的之外，还有一些便是之前派影十六去北域国初步探查到的。”不过，有些信息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探到的，即使是影十六，也无法轻易获得。所以，上次前去探查所获得的信息并不多。

在二哥哥阎肆云说过这件事后，她便留了个心眼，从南楚一行回来后，就着手让影卫去查探了。现在可以基本确定，爹爹所中的毒的确是“噬魂”。

“大概多久才能得到确切的消息？”风誉有些紧张地问道。他放在身前的手，不自觉地拽紧了袖袍，显示出他内心的焦躁不安。

阎凡凡摇了摇头，表示无法确定：“不确定，最近北域国防守严密，似乎在筹划着什么。影卫的行动也会受到一些影响。”不过，爹爹也已经派了人去北域监守，一旦有任何异动，都能很快传回消息，让边境提高戒备。

“好吧……”风誉闻言，有些失落地垂下了眼眸。他抬手捋了捋胡须，再抬眸时，已经恢复了他们初见时的那般模样，仿佛所有的担忧和焦虑都消失不见了。

“那各位稍等片刻，老夫马上派人来打扫此处。”他环顾了一下四周，然后笑着说道，“咱们还是先将眼前要做的事情，做了再说吧，哈哈！人生总还是要有些乐趣嘛！”

三位年轻人相视一笑，彼此间心领神会地齐声应道：“好！”

苦中作乐，又何尝不是一种乐趣呢？人总要往前看，不能停留在悲伤中，止步不前，那样没有任何意义。

这几日，阎英杰和阎凡凡他们，几乎都在山谷中和炼药阁之间来回奔波，为的都只有一件事情，那就是炼制百毒谱上的解药。

风誉本是想叫人把他们需要用到的药草都准备好的，可这三位年轻人精力旺盛，非要自己去采药，他便也由着他们去了。

“唉，我这把老骨头呀，还是比不过你们年轻人了。”老爷子风誉捋着胡须，哈哈大笑道。他翻阅着面前刚装订好的纸张书册，欣慰地点了点头。短短五日的时间，风尘的百毒谱竟然已经被完全破解了。无论是药道还是毒道，这三个小家伙的能力都远比他想象的要强大得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