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8章 毒源现

看着眼前这位红衣青年，药王谷的老爷子风誉欲言又止，满是沟壑的脸上写满了复杂的神色。

自风尘儿离谷后，便如同断线的风筝，行踪飘忽不定，杳无音信。如今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可能知道他下落的人，却不知尘儿最终去了何处，是生是死。这种牵挂和担忧，日夜啃噬着他的心。

阎英杰何等聪慧，一眼便看穿了老爷子心中所想，微微颔首道：“我是十一岁那年，有幸遇到那位前辈的晚辈。”

“这几年，我在毒术上略有所成，心中一直感念那位前辈的恩情，便想着去北域，当面向他道谢。”阎英杰语气温和，像是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，又像是在安慰眼前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，“可惜，我在北域苦等了一个多月，始终未能见到那位前辈的身影。”

他停顿了一下，似乎在回忆着什么，支起手摩挲着光洁的下颚，眉宇间带着一丝疑惑，“不过，在那一个月里，我在北域听到了一件颇为奇怪的事，总感觉与那位前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”

“但这仅仅是我的猜测罢了，还不能完全确定。”阎英杰补充道，不希望给老爷子带来不切实际的希望。

老爷子既好奇又紧张，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期待，急切地说道：“小友但说无妨，无论是什么结果，我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。”

比起尘儿这么多年杳无音讯，任何消息，哪怕是不好的消息，他或许都能接受。

若是尘儿遭遇了什么不测，以至于无法回来……他也能咬牙承受。

可他最无法接受的，是尘儿因为还在怨恨他，所以才不肯回来。

但尘儿又怎么能不怪他呢……是他医术不精，没能救回岚儿的母亲，才让尘儿小小年纪便失去了母爱。

想到这里，老者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深深的悲伤与愧疚。

阎英杰抿了抿嘴唇，心中有些犹豫，不知道是否应该将自己听到的事情继续说下去，他看了看老爷子的神色，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。

“是二哥哥之前提起过的，北域国当年举办的那场毒术大会吗？”

一个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，突然在他们身后响起。

这声音，对于阎英杰来说，或许只是悦耳的音符，但对于老爷子而言，却无异于一声声沉重的敲击，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他的内心。

只见阎凡凡缓缓走了过来，接过了阎英杰的话头，继续说道：“不过，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。”

“据说，北域国现任国主，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，曾在京城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医毒大会，广邀全国各地在医术和毒术领域有所成就的大师前往。”

“在那场大会上，各路高手云集，他们各自施展自己的绝学，相互比试，制毒、制药，无所不用其极。”

“最终，获胜者将成为北域皇室的御用药师，享受与皇子同等的尊荣和丰厚的待遇。”阎凡凡顿了顿，似乎想起了什么，摇了摇头，“但这些年来，似乎从未听说过北域有御用药师的存在。”

“如果北域国真的有这般厉害的药师坐镇，恐怕北域皇帝也不至于在这几年，因为害怕战乱而选择投靠亦武，寻求庇护。”

阎凡凡又补充道：“而那场医毒大会举办的时间，恰好就在亦武国发生政变之前不久。”

在那之后，她的父皇登基，正式将国号改为亦武。

当时的东南西北四国，都以为她的父皇刚刚继位，根基不稳，想要趁机攻打亦武，结果却都被她的父皇击败。

但是，在那几年与四国连年的战役之后，她的父皇便身中一种奇怪的异毒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，发作之时，整个人会变得极为嗜血和狂躁。

也正是因为如此，她的父皇才落得了一个“暴君”的称号。

阎英杰转过头，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一本正经说着这些话的小姑娘，心中暗暗惊叹。

当初，他仅仅是将这件事当成一次旅途中的见闻，随口分享给了凡凡听。

但没想到，凡凡竟然能将这件看似毫不相关的事情，联想到如此遥远的地方。

不过，仔细想想，这几件事发生的时间，的确几乎都能够吻合。

难道凡凡的意思是，父皇之前身上所中的那种毒，其中两种是从南楚找到的毒源，而另一种至今未在南楚发现其毒源的毒……

是来自于北域国那次医毒大会中脱颖而出的那位医毒大师之手？

而阎凡凡的确就是这个意思。

“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来推算，那么小友几年前见到的那位前辈，应该就是尘儿没错了。”沉思良久的老爷子喉咙滚动，声音低哑地说道。

他脸上神色复杂，既有震惊，又有难以置信。

“这么说来，二十多年前，在那场医毒大会上脱颖而出的医毒大师，应该就是尘儿无疑了。”

“可现在……尘儿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。”老爷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，神色黯然，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。

他虽然老了，也已经许久不闻外界之事，一直待在这深山老林里，但他的脑子还算得上是灵光。

如果真如小丫头所猜测的那样，尘儿成为了北域国的御用药师，为北域国效力。

那么，北域国召开那场医毒大会的目的，如果真的与之后亦武国发生的政变有什么关联，那么尘儿恐怕也参与在其中了。

二十多年前，亦武与东南西北四国之间的战争，他是知道的，因为那个时候，他曾经离开药王谷，四处寻找过尘儿一段时间。

正好赶上五国之间的战争爆发。

他担心尘儿的安危，可药王谷也同样有许多人需要他。

在那个动荡不安的局势下，他只能暂时放弃寻找尘儿的想法，选择回到药王谷。

更何况，当时的岚儿还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，他是留在岚儿身边唯一的亲人。

尘儿自幼就聪慧过人，他相信尘儿应该懂得如何保护好自己。

可现在看来……尘儿似乎还是被利益或是声名蒙蔽了双眼。

“不过小丫头，你为何会将北域国举办的医毒大会，与亦武国发生的政变联系到一起呢？”风誉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。

“因为亦武国君在那场战争之后，便中了一种奇怪的毒，至今还没有找到毒源来自何处。”阎凡凡淡淡地说道，但她说的并不完全是真的。

有些话是老爷爷需要知道的，而有些则可以忽略掉。

毕竟，另外两种毒素，他们已经在南楚皇城找到了来源。

而若不是她现在能在这药王谷中得到更多的灵力，一点点地将爹爹体内那些致使他变得狂躁的毒素净化清除。

那么，她的爹爹很有可能真的会变成她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。

成为世人口中那个残暴不仁的暴君。

当一个人的神经被毒素控制之后，很多事情都由不得自己操控了。

“你的意思是，那种毒是我儿所制？可有证据！若没有证据，老夫绝不允许你随意诬陷我儿！”风誉气愤不已，鼻息中充满了不满的轻哼。

“自然是有的，而且，证据就在这份百毒谱手札里。”阎凡凡神色无畏地迎上了老爷子的视线。

她将那本百毒谱展开，翻卷到最后几行。

只见在最后的题字上，写着两个字：“噬魂”。

而在“噬魂”这两个字下面，还有一些小字的详细内容：

“初步试验，此毒会使中毒者内力受限，强制动用会引发全身筋脉如撕裂般的疼痛。

若再加上百虫散，毒效预计能发挥到极致，最终效果待定。”

除了这些，往后便没有再写任何东西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