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8章 夜半摔

宁福公公伸了个懒腰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，浓浓的倦意涌上心头。
“啊……好困。”
自从前些日子皇上离宫，他总算能稍微喘口气，难得享受了几天能按时入睡的幸福时光。
“唉，不知九公主今晚还会不会过来？如果她不来，皇上估计又要熬夜苦战了！真是……”
御书房内，阎亦武放下手中的朱笔，眉头紧锁，似有千千结。
“影初。”
往常这个时候，那小丫头早就蹦蹦跳跳地跑来催他休息了，今天却迟迟不见人影……
“奇了怪了。”
难道说，她终于转性了？不再缠着他，他应该感到高兴才是，可心里这股莫名的空落感又是怎么回事？
虽说那小丫头睡觉还算安分，不会乱动，但她也太老实了！总是紧紧抱着他的手臂，一晚上都不带换姿势的！时间久了，胳膊都麻了！
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书房内，“主子，九公主和七皇子殿下，方才一同去了烟雨楼，不过现在已经回宫了，九公主正朝您这边赶来。”
阎亦武闻言，嘴角微微抽搐，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。
“烟雨楼？”
他有问那小丫头去哪儿了吗？还有，阎玄策那小子，是真够闲的啊！
影初眼观鼻鼻观心，默默地向后退了一步，企图把自己隐入黑暗之中。
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稳重、业务能力过硬的影卫了，要学会主动揣摩圣意！
不过……主要还是主子您那点小心思太明显了，除了九公主，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让您如此牵肠挂肚！
好歹他也是在主子身边待了十多年的“老人”了好吧！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！
“影初！自己去雪地里站一夜，以示惩戒！”
刚跃上屋顶，准备观察小丫头动向的影初，闻言脚下一滑，像个球一样骨碌碌地滚了下去。
“属下领命……”
主子！他冤枉啊！
“爹爹~”
屋外，人未至，声先到，小丫头清脆甜糯的嗓音，像一阵春风般吹散了御书房内的沉闷。
她哒哒哒地跑过来，小靴子踩在积雪上，发出沙沙的声响。
紧接着，御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，“爹爹还在忙吗？凡凡可以进来吗~”
大暴君想也不想，脱口而出：
“在忙！不可！”
这丫头，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，出宫都不跟他报备一声了？
看来，果然还是平时太惯着她了！
“嗷，那好吧。”
小丫头略带失落的声音传进屋内，让阎亦武心中闪过一丝后悔。
但话已出口，岂能轻易收回？他不要面子的吗？
这丫头最近的确有些无法无天了，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了！
御书房外，阎凡凡乖巧地和宁福公公并肩站在一起，百无聊赖地踢着脚边的雪。
过了一会儿，她抬起头，压低声音问道：“宁福公公，爹爹吃夜宵了吗？”
老太监摇了摇头。
“那我……”阎凡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。
她顿了顿，像是在自言自语般，小声嘟囔着。
“也不知道爹爹饿不饿呀。”
爹爹似乎还是很不开心，很不希望被打扰的样子……可是，现在已经到休息的时辰啦，就算不开心也要按时休息哒！
凡凡鼓起勇气，再次敲了敲门，“爹爹，该休息啦，已经很晚啦。”
屋内沉默了片刻，随后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。
灯灭了，没过多久，房门便从里面打开了。
“走吧。”
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阎亦武，面无表情地抬脚跨出，看都没看她一眼，径直向前走去。
反正那些奏折他已经批阅得差不多了，来来回回都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，实在没什么好看的。
也就只有那群老家伙，才会乐此不疲地写个没完。
小丫头愣了一下，连忙迈开小短腿追了上去，“来啦~”
虽然爹爹还是不太高兴，但能去休息就好啦！
接下来，她要好好想想，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哄爹爹开心呢？
……
阎亦武的步子迈得飞快，凡凡一路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，根本没有时间让她好好思考。
事实上，小丫头也确实毫无头绪。
人类究竟要怎么哄才好呀？
想当初，她还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神兽时，好像也哄过别人哒，她只要用自己毛茸茸的脑袋，轻轻蹭蹭他的手心，他就会露出笑容啦！
超级好哄！
要不然，她也对爹爹试试这一招？
“爹……”阎凡凡抬起头，正准备对着暴君爹爹撒个娇。
不料，她视线正好错过了脚下突然降低的台阶，一脚踩空，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大跟头，重重地趴在了地上。
“叽”一声，听着都疼。
小丫头的鼻子重重地撞在了地上，细嫩的小手掌也被粗糙的地面蹭破了皮，鲜红的血珠儿星星点点地渗了出来。
她挣扎着爬起来，一屁股坐在地上，生理性的疼痛瞬间涌上心头，疼得她眼泪直流，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，只剩下压抑的抽泣声。
“天呐！”气喘吁吁地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宁福公公，亲眼目睹了这一幕，吓得惊呼出声。
阎亦武也在听到小丫头那声充满痛苦的惊呼时，猛地转过身，眉头紧锁，大步走了回来。
他万万没想到，这丫头竟然还能自己爬起来。
阎亦武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，语气依旧带着毫不留情的嫌弃，“怎么这么蠢？”
凡凡这次是真的摔疼了，她低声抽泣着，小模样可怜兮兮的，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。
大暴君的脸色阴沉得可怕，他冷冷地扫了一眼随后赶来的宁福，语气冰冷地吩咐道：
“让昭阳殿的宫女，把小丫头的换洗衣物送过来。”
说完，也不等老太监回话，便抱着小家伙，脚步如飞地朝着寝宫的方向走去。
十几息过后，宁福公公才终于缓过一口气来。
“是……”
真好，他又多活了一会儿。

景阳宫，寝殿。
阎亦武用他那宽大的手掌，牢牢地钳制住小丫头乱动的小手腕，右手拿着柔软的方巾，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哭得脏兮兮的小脸。
原本红润的脸颊上，沾染了丝丝血迹，那是小家伙哭花了眼时，下意识地用手去揉眼睛蹭上的，泪水糊在伤口上，疼得小丫头的小手微微颤抖。
所以，便被大暴君毫不留情地扼住了。
很快，云春和云夏便拿来了阎凡凡的换洗衣物，以及温热的清水。
“你们先下去吧。”阎亦武冷声吩咐道。
他现在实在是不放心放开这蠢丫头的手，万一待会儿她又犯蠢怎么办？
云春和云夏眼中满是心疼，她们将东西放到大暴君触手可及的位置，便轻声应是，退了下去。
在她们的记忆里，九公主永远都是一副活泼开朗的模样，她们还从未见过九公主哭泣。
“别哭了。”大暴君皱着眉头说道。
他单手拧了把面巾，先是将小丫头脸上抹了个干净，然后重新清洗了面巾，仔细地擦拭着她手上的伤口和灰尘。
阎凡凡委屈地撅着小嘴，不停地抽噎着，眼眶里噙满了泪水，可怜巴巴的。
“不是我想哭哒，我忍不住嘛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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