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8章 尸山疫

“九公主真是太客气了！”林太医战战兢兢地接过药材，额头冒着细汗，他对着一旁的影九深深一揖，满是敬畏，“影卫大人亲自跑腿，真是辛苦了！”

影九沉默地摇了摇头，接过云夏递来的药碗，走到角落里，神情有些复杂。

“……”

那药汤黑紫浓稠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，怎么看都不像是救命的解药，反而像一剂剧毒……

云夏也是同样的想法，不过既然九公主都喝了，她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！

说起来，这药里确实掺杂着一些毒性成分，因为这解药的方子，本就是以毒攻毒的路数。

世间万物，相生相克，乃是自然规律。尸毒源于未妥善处理的尸体，而尸体腐烂后化为泥土的养分，反过来又能滋养新的生物。

这种以腐肉为生的生物，本身就蕴含着毒素。但同样的，它既然能以腐肉为生，也必然能从中生长出克制尸毒的东西。

只不过，这种东西本身也带着毒性，所以必须加入其他能够化解其毒性的药草，以求达到平衡。

阎凡凡乖巧地端着药碗，轻轻吹散热气，小眉头紧紧地皱着，一口一口地将那苦涩的药汤喝了下去，小脸上满是苦涩，还不停地吐着舌头。

“还是这么难喝啊！呸呸呸！”

她转头看向宴亦武，甜甜一笑，“七哥哥，也让你的影卫哥哥来喝碗药吧~”

既然大家都在同一条船上，谁也别想跑！都得喝！

宴亦武似乎有些疑惑地偏了偏头，他身后立刻又出现了一个与影九装扮相似的影卫，正是影七。

这是大暴君派来保护他的影卫，虽然他早就知道影七的存在，但还是得装作不知情的样子。

而影九被小丫头叫走的那一瞬间，影七还以为终于轮到自己了，可等了半天，九公主也没叫他。

他还暗自庆幸，以为自己没被发现呢……白高兴一场！

阎凡凡略带责备地看着影七，“影卫哥哥刚才怎么不出来呀？”

影七：“……”

“属下……反应迟钝！”

他之前还以为九公主只是在跟影九说话，还以为自己躲过了一劫呢！

影九翻了个白眼，心里暗骂：想得美！

“唉！”小丫头一本正经地叹了口气，“影卫哥哥可不能反应迟钝呐！不然遇到危险的时候，怎么保护七哥哥呀！”

影七隐藏在面罩下的嘴角微微抽搐：“……”

“九公主教训的是，属下记住了。”

宴亦武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，影九和林太医则捂着嘴，努力憋着笑。

只有云夏一脸不满地指责着影七：“就是够迟钝的！还不快报上你的名字，竟然还敢让我们九公主喊你哥哥吗？”

影七连忙跪倒在地。

“属下不敢！属下影七，请公主恕罪！”

“好啦好啦，没事哒，快去喝药吧，很好喝哒~”阎凡凡捂着嘴，调皮地笑着。

她好像发现了一个有趣的规律！

刚喝下一口药汤的影九，和看到那乌紫色药锅的影七，同时陷入了沉默。

好喝？嗯……看来人类的味觉并不相通。

……

折腾了一上午，阎凡凡他们总算能消停一会儿了，静静地等待药效发挥作用。

期间，觉得此事蹊跷的影七他们，向林太医打听了石山县的情况。

原来，石山县，谐音“尸山县”。当地百姓靠着依山打猎售卖，以及采集草药为生。而“尸山”这个名字的由来，正是因为当地的狩猎者太多，几乎家家户户都以打猎为生，但猎到的东西却根本卖不出去，尤其是在夏季。

所以到了夏天，很多猎物都会腐败变质，然后又被那些猎户扔回山上，一家扔一些，日积月累，就堆成了一座尸山。

他们本以为，那些扔在山上的猎物会有猛兽去吃，但那些常年居住在山林的猛兽又不是傻子，它们又不是自己猎不到食物，谁会去吃那些不新鲜的腐肉呢？

久而久之，随着夏季高温，丢弃在山上的尸体便会腐烂变质。多年前就曾发生过，因为饿极的野狗路过误食了腐败的兽肉，导致中毒发疯，到处咬人。

而被疯狗咬过的人，没过多久也会变得和疯狗一样，开始乱咬人，咬谁谁疯。

在那之后，猎户们便不敢再随意丢弃猎物，直到如今这十几年里，也再没有发生过类似的疫病。

所以这次冬季突然爆发疫病，实在是有些蹊跷。

“微臣也觉得奇怪，无论是这次病发的症状，还是九公主所配置的解药，都与十几年前的完全不同。”

林太医的眉心紧紧地拧成了一个“川”字。

要不是今天路过听到早朝的百官提起石山县又爆发了疫病，他根本不会把这次九公主和阿柔的晕倒，联想到疫病上去。

毕竟阿柔祖辈都是医药世家，不应该连自己生病身体不适都察觉不到。

“不一样哒。”

从林太医提到十几年前的疫病时，阎凡凡的神情就变得凝重起来，到现在，小小的身子竟然微微颤抖了起来。

她颤声说道：“之前那个，顶多算是疯狗病，但这次的病，很可能是人为引起的哒！”

比如，那位疯狂的医毒师“父亲”！

“凡凡，别怕。”

宴亦武皱着眉头走到小丫头身边，伸出手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，一下又一下。

就像抚摸一只小宠物一样，可阎凡凡却慢慢平静了下来，还在小少年的掌心蹭了蹭。

影七影九：“……”

他们一直都想说，七皇子和九公主两人的相处方式，实在是太特别了。但具体哪里不一样，他们也实在说不出来，反正就是怪怪的！

就是七皇子这个人吧，平时挺凶的！可怎么在九公主面前，就像那些后宫娘娘对待自家养的小猫小狗一样，平时再凶再狠，如狼似虎一般，但抱着小猫小狗的时候，都温柔的不行！

但他们也只敢在心里好奇地想想，可真不敢胡乱猜测小主子的心思啊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