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章 求再见

那个歪歪扭扭的“九”字，是嬷嬷曾经教她写的，代表着她的名字。
阎凡凡紧紧攥着信纸，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预感。她或许还不明白这封信的具体含义，但她隐约明白，嬷嬷恐怕是不会再回来了。
就像不久前，嬷嬷也是因为无法归来，才选择给爹爹写信一样。
小丫头小心翼翼地将信递给云春，用稚嫩的声音恳求道：“云春姐姐，凡凡看不懂上面的字，可以麻烦你念给凡凡听吗？”
“好，奴婢念给公主殿下听。”云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，她强忍着苦涩，缓缓展开信纸，将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念了出来。
信上的字迹娟秀而工整，却字字句句都饱含着浓浓的不舍与歉意：

“小九公主殿下万安。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，老奴恐怕已经离开了人世。万分抱歉，老奴实在是不敢当面向您告别，老奴心中万分不舍小九公主殿下，但又不得不舍弃……”

“第一次见到小九公主殿下的时候，老奴便觉得与您格外亲近，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。所以老奴冒着违抗贵人娘娘旨意的风险，偷偷将小九公主殿下您养了下来，让您受了这么多的苦楚。小九公主殿下虽然身患疾病，但终究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，老奴实在是不忍心……”

“恕老奴冒昧，老奴有个小侄儿，与小九公主殿下一样，生来便体弱多病，如今已经五岁多了。自幼身体虚弱，遍寻名医却始终不见好转，就连他的父亲，也就是您的林太医伯伯，也束手无策……”

“老奴能够给小九公主殿下的条件实在有限，但看到小九公主殿下您能够健康地长大，老奴心中便感到无比欣慰，就好像看到了我的小侄儿小阳也健康成长一样。可是家里不断来信，说小阳的情况越来越差，但小九公主殿下您还年幼，老奴实在放心不下您，所以才一直拖延至今……”

“如今看到小九公主殿下您与陛下父女相认，看到小九公主殿下您生活得很好，老奴也能安心地离开了……”

“……愿小九公主殿下健康平安长大，一生喜乐无忧。”

信的末尾，因为泪水的浸染，墨迹已经晕开，让人难以辨认。但嬷嬷那真挚而深沉的祝福，却清晰地呈现在阎凡凡的眼前，温暖着她幼小的心灵。
阎凡凡用小手背擦了擦不断涌出的泪水，抬起头，用充满希望的眼神望向林太医，带着一丝恳求的语气问道：“太医伯伯，您能带凡凡一起回去吗？凡凡想再见嬷嬷一面，就一面……”

林太医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。
“这……臣不能擅自带九公主殿下离开皇宫，还请九公主殿下您见谅。”
即使他心里非常清楚九公主殿下与自家姐姐的感情有多么深厚，但他作为一名臣子，也绝对不能擅自做主，带着公主殿下私自离开皇宫。
“要爹爹同意才可以对吧？凡凡这就去找爹爹说！太医伯伯在这里等凡凡一下下嗷！”
话音未落，小丫头便像一阵风似的转过身，迈开小短腿，飞快地向前跑去。她的人已经在前面跑远了，声音却还留在原地，带着一丝稚气和急切。
云春和云夏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九公主殿下跑远。云春无奈地留在原地等待，云夏则连忙提起裙摆，紧追了上去。
“九公主殿下！您小心路滑呀！”
云夏心中哀嚎，她简直要崩溃了！九公主殿下怎么能跑得这么快呢？！
她感觉自己这两条大长腿简直是白长了，竟然还不如一个小娃娃跑得快！当然，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和九公主殿下相比较，她只是感到非常惊讶而已。
阎凡凡一路小跑，直奔御书房的方向而去。在转弯的时候，她不小心撞到了一位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年身后。她个头矮小，这一撞几乎要把人家给撞飞了。
而她自己也因为惯性，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大跟头，小屁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。
“嗷！好疼呀……”小丫头揉着摔疼的小屁屁，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。当她抬起头的时候，正好对上了一张堆满了笑意的俊美脸庞。
只是，他的笑容却让阎凡凡觉得心底发寒，一股凉意从脚底直窜上来。
“对不起，凡凡不是故意撞到你的哒，但可以晚点再跟你道歉吗？我现在还有非常着急的事情要去办呀，就先走啦~”
说完，小丫头便想要撒腿继续跑，却不料被少年一把抓住后衣领，直接提了起来。她迈出去的小脚悬在半空中，不停地蹬着，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笑。
身穿一袭妖艳红衣，披散着长发的少年，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笑意，低声嘲笑道：“小短腿，你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急事？现在就道歉。”
“对不起！唉？”原本只想赶紧道歉然后开溜的阎凡凡，听到“小短腿”三个字，顿时愣了一下，随即气鼓鼓地说道：
“坏蛋坏蛋！凡凡刚刚就已经道歉啦！快点放凡凡下去呀，凡凡要去找爹爹！”
刚刚她因为着急，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说了些什么，只是因为撞到了人，心里感到有些愧疚，所以也就没有想着去计较他说她腿短的事情。但是这个坏蛋！明明知道她已经道歉了，还要让她再次道歉，还嘲笑她是小短腿！真是个坏蛋！
阎英杰看着手中不停挣扎的小丫头，挑了挑眉梢，带着一丝玩味的语气说道：“怎么？你都三岁了，还要去找父皇告状吗？”
扑腾累了的小丫头，像一条失去了梦想的咸鱼一样，无力地挂在他的手里，小声嘟囔道：“才不是去告状呢，坏蛋皇兄。”
“还算聪明。”少年似乎心情不错，大发慈悲地放弃了提溜她后衣领的举动，转而将小家伙夹在自己的胳肢窝下。
“走吧，你二皇兄也要去找爹爹，就带你一起去了，如何？”
“不然就凭你这双小短腿，就算再着急，恐怕也要走好一会儿才能到呢。”
阎凡凡：……
她大人有大量，不跟坏蛋皇兄一般见识！
不过，他就是二皇兄吗？爹爹早朝的时候，派给那个老伯伯一起去学习的那个？
阎凡凡就这样被阎英杰拐走了，不用自己走路，感觉好像也不错的样子？
刚刚才气喘吁吁地追上小丫头身影的云夏：……
“九公主殿下呀……”
她在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，然后深吸一口气，又只能继续追赶阎英杰的背影。

御书房外。
宁福公公看到被阎英杰夹带而来的阎凡凡，顿时瞪大了双眼，脸上写满了焦急。他连忙迈着小碎步，迎了上去。
“二皇子殿下，二皇子殿下呀~您快把九公主殿下放下来吧，您这样抱着九公主殿下，她会感到难受的呀！”
其实这根本算不上是抱着呀！可是他哪里敢说实话呢？！
虽然阎英杰心里挺不想放手的，这小丫头抱着也不重，而且抱着还挺乖巧的。
但他也没有为难宁福公公，倒也不是他不敢在父皇面前放肆，只是指尖摩挲着下巴，便把阎凡凡放了下来。
小丫头站稳后，揉了揉自己快要被嘞扁的小肚子，抬起头，用稚嫩的声音问道：“宁福公公，爹爹在忙吗？”
“陛下与昨日一样，并不繁忙呢。”老太监笑容满面地颔首答道。
他的言外之意是，九公主殿下您想进去就进去吧~而且陛下昨日用晚膳的时候还特意说过，他——不——忙~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