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章 爹爹抱

“凡凡好没用嗷……”

小丫头耷拉着脑袋，像是霜打的茄子，蔫蔫的。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阎亦武，带着几分忐忑和期盼：“爹爹信凡凡吗？爹爹对凡凡很好很好，凡凡也想对爹爹很好很好。”

她顿了顿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，小声嘟囔着：“爹爹，凡凡不是坏蛋。”

关于她的身世，关于她为何会来到这里，成为爹爹的女儿，她一概不知。但她心里清楚，这些秘密是不能说的，哪怕是对待对她最好最好的爹爹，也必须守口如瓶。

爹爹会不会也把她当成怪物？这个念头让她不安。

“信。”

一只微凉却宽厚的大手，轻轻覆在她的发顶，阎亦武的声音低沉而温柔。

“凡凡不是坏蛋。”

他亲眼见过，小丫头为了救他，几次都虚弱到奄奄一息；他记得，即使她自己害怕得浑身发抖，也会毫不犹豫地挡在他的身前。

不论这小丫头究竟是谁，至少现在，她是他的女儿，阎亦武的女儿。

他贪恋这份小小的温暖，即便将来会被这份温暖灼伤，他也无所谓。到那时，他再亲手抹去就好。

他阎亦武，从不畏惧任何。

中午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忙的人，下午就一头扎进了御书房，把自己关了起来。

堆积如山的奏折，几乎要将他半个人都淹没。每翻开一本，阎亦武的脸色就阴沉一分，仿佛暴风雨前的乌云。

“宁福！”男人压抑着怒火，声音低沉而冰冷。

窗边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同时回头，宁福公公立刻揣着手，迈着小碎步跑了过去。

“老奴在，陛下有何吩咐？”

下午无事，又觉得自己应该奋发图强的阎凡凡，也屁颠屁颠地跟来了御书房。

大暴君批阅奏折，她就乖乖地坐在旁边，临摹字帖。

参照的字帖，还是宴亦武之前给她的那本启蒙读物，只不过不是白露学院的版本，而是大暴君给她的。

小丫头抬起头，好奇地眨着眼睛。

阎亦武揉了揉突突直跳的眉心，看向老太监的目光，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。

“你又用孤旧伤复发、卧病在床为由，打发了那些老家伙？”

宁福公公也眨眨眼，装傻充愣道：“是、是啊！老奴也只能想到这个理由，那些老臣才不会整日想来叨扰陛下嘛！”

大暴君怒极反笑，一把捏断了手中的御笔：“你可记得，这已经是第几次用这个理由了？”

老太监笑眯眯地回答：“老奴记得可清楚啦！陛下年少继位，至今已有十八年，每年微服私访出行一次，今年破例是两次，一共十九次呢！”

“你也知道是十九次！”阎亦武额角的青筋暴跳，他咬牙切齿道：“你可知那些老东西现在的折子里，写得最多的是什么？”

宁福公公一脸茫然：“老奴不知啊……”

他又没看过奏折，怎么会知道？

大暴君强压怒火，一字一句道：“自孤继位立后，大皇子出生以来，那群老臣就开始上奏，让孤立太子。每年十二个月，月月一次，每次上奏的理由还各不相同！”

老太监眼睛一亮，这题他会！

“但陛下早先就言明，立嫡立贤，每次都以殿下们太过年幼，还未立下功绩为由，回绝了他们。”

“不过后来大皇子成年，上了战场，闯出了一番作为之后，那些老臣便开始力捧大皇子。但就是不知陛下为何也没同意？”

因此，陛下还遭受了不少揣测。不过，胆敢随意揣测陛下的人，估计坟头的草都三尺高了吧。

“为何不同意？”阎亦武冷哼一声：“等今年他回来，你好好观察一下就知道了！”

就阎晟那点心机，能斗得过那些心思狡诈、各怀鬼胎的老狐狸？

老太监连忙垂首应道：“老奴遵命。”

一直旁听的小丫头，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，好奇地趴在大暴君的桌案上。

“爹爹，爹爹，那折子里写得最多的是什么呀！”能让爹爹这么生气，肯定是坏东西！

阎亦武被她问得脸色更加黑沉，但他并不想对蠢丫头无端发火，只能压抑着声音，一字一句地说道：

“他们说，孤身体越来越不行了，还是早点立太子比较好！”

额……

小丫头和老太监同时愣住了。

难怪爹爹/陛下这么生气，原来还是离不开立太子这件事啊！

也是，被反反复复念叨了十八年，搁谁谁不烦啊？

可小丫头愣过之后，立刻气呼呼地说道：“爹爹才不听他们胡说呢！爹爹的身体会越来越好的！凡凡保证！”

有她在，才不会让爹爹生病呢！

某位心情糟糕的帝王，瞬间感觉阴霾尽散，眉梢染上了一抹浅淡至极的笑意。

“嗯，爹爹相信凡凡。”

但仅仅一瞬，年轻帝王的表情便变得严肃起来，他语气郑重地说道：“但凡凡要答应爹爹，不可再做伤害自己身体的事。若再像之前那样，爹爹可就不理凡凡了。”

虽然语气严肃，但似乎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。

宁福公公在一旁看得真切。

小丫头顿时慌了神：“不要！”

阎亦武微微偏头：“嗯？”

“凡凡听话，爹爹不能不理凡凡……”小家伙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委屈。

“呵。”大暴君的眼中，终于泛起一丝柔和，他从喉咙深处溢出一抹低笑，忍不住想要逗弄她。

“不听话，就不理。”

阎凡凡连忙点头，像小鸡啄米一样，她跑过去抱住大暴君的腿，努力地往上爬，委屈巴巴地想要抱抱。

“听话哒，听话哒，凡凡最听话啦！所以爹爹不能不理凡凡呀，凡凡会不开心哒……”

阎亦武弯腰把她抱了起来，将软乎乎的小团子搂在怀里，嘴角微微上扬。

“嗯，听话就理。”

把蠢丫头养在身边，的确挺有趣的。

宁福公公：……

陛下，您好像有那么一丢丢幼稚了啊！怎么能欺负九公主单纯呢！太坏了！

不过，这样的陛下，越发有人情味了，真好啊！

就是委屈九公主了……

不过，哭唧唧的九公主，看起来也好可爱啊！好想抱抱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