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小棉袄

寂静的大殿内，压抑的气氛仿佛凝结成了实质，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，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，生怕触怒了高座之上那位喜怒无常的暴君，引来杀身之祸。

“爹爹！”

清脆悦耳的童音划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，仿佛一缕阳光穿透了厚厚的阴霾。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，迈着轻快的步伐，像一只欢快的小鹿般奔了进来，奶声奶气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中，充满了无忧无虑的童真。

七哥哥带她去找爹爹的路上碰到了云夏姐姐，云夏姐姐说爹爹来找她啦！

爹爹来看她啦！好开心好开心~

哼哼，坏娘亲就会胡说八道，爹爹才不是不喜欢她呢！只是她才刚和爹爹认识还不熟~她会努力让爹爹喜欢哒！

殿内众人更是惊恐万分，一个个如临大敌般匍匐在地，连衣物摩擦的声音都小心翼翼地压到最低，生怕惊扰了这位小祖宗。

刚跑到殿门口的阎凡凡被这阵仗吓了一跳，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，左看看，右看看，总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熟悉。

但这次跪在地上的人不是她，而是那个坏娘亲。

爹爹看起来好像也没有很生气的样子，只是板着脸，眉头紧锁，显得有些凶巴巴的，还有些疲惫。

然而，天真烂漫的小丫头并不知道，面无表情的大暴君才是最可怕的，往往只言片语，便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命运。

毫不知情的小家伙，此时正自顾自地做着连大暴君都无法理解的事情。

阎亦武明明对一切都兴致缺缺，但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追随着那小小的身影。

只见她吃力地将旁边的凳子挪到阎亦武的身旁，然后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，小脸上满是认真。

“做什......”

阎亦武疑惑的话还没说完，一双稚嫩而微凉的小手便覆上了他的额头，轻轻地按压着。

那力道轻柔得几乎感觉不到，但他却觉得格外舒心，这几日积攒的疲惫也似乎随着这轻柔的按压而消散了不少。

“爹爹，有没有好些呀？”

阎凡凡努力地踮起脚尖，整个小身子都趴在了阎亦武所坐的椅背上，伸长了短短的小胳膊，有模有样地给自家爹爹按摩。

以前她虽然过得不好，但是学到了好些东西嘞，这样就不会笨笨的被爹爹嫌弃啦。

她很厉害哒！

想着，小丫头越发卖力地揉捏起来，大暴君的脑袋都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。

阎亦武只是闷闷地应了一声，便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，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。

一直低着头，不敢抬头的宁福，恰好错过了大暴君脸上那享受的表情，内心早已是惊涛骇浪，冷汗直流。

九公主啊，您知道您动手的人是谁吗？是那个被外人碰到衣角都要砍掉人家手的大暴君啊！

还有陛下呀，那日您明明想带走九公主，咋就是不愿意说呢！让九公主在生母这儿受了这等委屈！

唉！莲常在也真是的，愚蠢至极！九公主只是个孩子，作为生母，她怎么忍心......！

大殿中的十几个人，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小丫头踮着的脚已经开始微微颤抖，有些站立不稳了，但背对着她的阎亦武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样。

就在小家伙快要支撑不住，身体一软险些摔下去的时候，阎亦武眼疾手快地将她一把捞进了怀里。

而他连坐着的姿势都没变过，仿佛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。

阎凡凡捂着被撞疼的额头，抬起头，用亮晶晶的眼睛崇拜地看着阎亦武，“爹爹厉害！”

她差点就掉下去啦，还好有爹爹！不然又要摔疼嘞。

阎亦武垂下眼眸，赏了她一个嫌弃的眼神，“蠢。”

站不住了也不吭一声，没长嘴？

想到这里，他又沉默了，任由小丫头在他怀里嘀嘀咕咕。

“我不蠢哒，只是看爹爹快睡着啦，不想吵醒爹爹......”

爹爹看起来好累嗷，有时候嬷嬷来找她的时候也这样，一看就知是没休息好。

爹爹这几天很忙叭，所以才没时间来看她。

她的碎碎念，阎亦武听得清清楚楚，而小家伙说的也没错，他刚刚确实有了困意。

这一点，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。

因为那个病，失眠症已经折磨了他许多年，即使服用药物都难以安眠。

不过，似乎有这丫头在身边，他总觉得很平静。

想到这里，阎亦武收紧了手臂，将小家伙紧紧地抱在怀里，仿佛生怕自己抱得不够紧，小家伙就会从他的臂弯里溜走一般。

“她这般待你，你还要留在她身边？”阎亦武的声音很冷，仿佛只要小丫头点一下头，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将她处决。

但阎凡凡却摇了摇头，拒绝得干脆而果断，“不要！”

坏娘亲真的很坏，她要早点带嬷嬷离开！

阎亦武的心情顿时愉悦起来，不由自主地抬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，“真乖。”

阎凡凡的脑瓜子嗡嗡的，紧接着，她又听见爹爹说：

“既如此，便奖励你，由你来决定你母妃的去留吧。”

小丫头一脸懵懂。

这是她能决定的吗？这些事情向来都是父亲说了算，什么时候轮到她来做主了？

一直低着头的宁福，额头上再次渗出了冷汗：陛下啊，您确定这是奖励吗？九公主还是个孩子啊！她哪里懂这些呢......

老太监悄悄地抬起头，果然看到小家伙一脸茫然的样子。

可怜的九公主啊！

底下的莲常在，再次绷紧的身体又一次松垮下来，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。

这次大概是又逃过一劫了，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处罚？更何况，她可是她的母妃！她能把她怎么样？

阎凡凡确实不懂，所以......

“爹爹决定就好啦~爹爹厉害！”

她哪里会这些呀，还是交给爹爹来决定吧！

阎亦武轻哼了一声，虽然好意被拒绝了，但他却丝毫不恼，反而觉得有些愉悦。

“小聪明。”

不论小丫头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拒绝这件事，但无疑是取悦了大暴君。

这小东西养在身边，或许也挺有趣。

“罪妃柳氏，心思污浊，不知悔改，除去妃位，发配感念寺，无召不得归。”

咚！

柳玉莲彻底脱力地瘫坐在地上，面如死灰，绝望至极。

比起以往，陛下对她的两次惩罚都算是留情了，没有直接要了她的性命。

可这比杀了她还要痛苦......要不是跪得太久，已经站不起来了，她真的宁愿一头撞死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