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凡凡暮暮

小丫头听了这话，这才恍然大悟。
原来不是“坏娘亲”害怕爹爹，才离得那么远，而是被爹爹嫌弃了！
自从莲贵人开始胡编乱造，小九就对这个初次见面的生母毫无好感。
于是，她又躲回了自家爹爹的身后，奶声奶气地告状：“爹爹，她说嬷嬷坏话，小九都听到了！她就是个坏人！”
莲贵人震惊之余，心中顿时一沉。
紧接着，头顶便传来男人那如同寒冰般冷冽的嗓音：“你不认识她？”

小家伙歪着脑袋，认真地打量着跪在地上、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。
那模样，仿佛在努力地辨认着什么。
“不认识呀！”
从理论上来说，她的确不认识。只是方才在屋里，云春和云夏姐姐告诉她，住在这里的妃嫔就是她的娘亲。
其他人都和云春、云夏姐姐穿得差不多，只有她穿得最花哨！所以她就是那个“坏娘亲”没错！
“坏娘亲”都不要她了！还说好嬷嬷的坏话，她也不要“坏娘亲”！
而且她也没乱说呀！这是她第一次见到“坏娘亲”，是“坏娘亲”自己说她是小九的“坏娘亲”！
阎亦武语气低沉地冷哼一声，看向莲贵人的眼神，如同看着一具冰冷的尸体。
“你还有什么想说的？”
“臣妾……”莲贵人哭花了精致的妆容。
她颓然地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，那铺满白雪的地面，正如她此刻的心境一般寒冷。
她怎么能忘记？她怎么能忘记呢！
以陛下的手段，只要他想，这整个天下都是他的，区区一个后院宫闱又算得了什么？
陛下虽然从不干涉后宫之事，可这并不代表他什么都查不到。
“陛下、陛下，臣妾知错了，是臣妾一时鬼迷心窍，才会做下错事，恳求陛下看在小九还年幼的份上，原谅臣妾这一次，好不好？陛下……”话音未落，她便被阎亦武一脚踢开。
“你还知道她年幼！”阎亦武怒火中烧。
但想到小丫头懵懂无知的眼神，他还是生生压下了心中的戾气。
“柳氏为母不贤，竟欲遗弃皇嗣，即日起，降为常在，罚抄宫规百遍，新元日前不得踏出宫门一步！”
“谢、谢陛下开恩！”莲贵人心中诧异，她垂下眼眸，眼底闪过一道暗光。
“陛下，小九还未正式取名，还请陛下赐名！”
她虽然受到了惩罚，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，陛下这是手下留情了……遗弃皇嗣，可是死罪啊！更何况，她方才还说了谎……而陛下仅仅是降了她的位分，禁了她的足，甚至连居住的宫殿都没有更换……
而这一切，都是因为这个孩子！
莲贵人，不，现在应该称她为莲常在了，她的心底划过了一抹算计。
听到“坏娘亲”提起自己的名字，小九从男人的身后探出小脑袋，好奇地看着她。莲常在对小丫头挤出一个自认为亲切的笑容。
可配上那张哭花了的脸，小丫头只觉得有些吓人，但还是礼貌地回了一个笑容。
其实也不能完全怪“坏娘亲”，如果不是她不出声，也不会被当成是哑巴吧。只是她没想到，“坏娘亲”竟然会想杀了她。
可她也不是故意的，她上一世本就是个哑巴，根本说不出话……当时还没反应过来。
阎亦武瞥了一眼正对着那丑女人傻笑的臭丫头，心中没来由地一阵烦躁。
他拂袖起身，宽大的袖摆险些甩到小丫头的脸上。
“她叫阎凡凡！”
丢下这句话，阎亦武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这个名字，是他昨夜想了一夜才想到的，虽然简单，但意义却非同寻常。
被他这莫名其妙的怒气吓到，小丫头瑟瑟发抖，也有些不知所措。
爹爹怎么突然生气了？她要跟上去吗？她又该去哪里呢……
只在冷宫和爹爹寝宫偏殿住过的小丫头，此刻很是迷茫。
阎亦武走出几步，发现身后之人并没有跟上来，回头瞥了一眼，语气严厉地喝道：“她既是你的生母，你就留在她身边吧！”
宁福听了，顿时无语：……
莲常在也愣住了：……
瞧您这样子，似乎并不乐意让九公主留在碧落宫啊。
但最后，小九还是留了下来。
她担心嬷嬷。
虽然这里有很多事她还不太懂，但还是能看明白一些的。
爹爹是这里最厉害的人，所有人都必须听他的。而在碧落宫里，最厉害的人就是“坏娘亲”。
她想让嬷嬷过得好一点，就必须让“坏娘亲”高兴。只要她们高兴了，才不会对她们不好！

小九一直守在林嬷嬷的床边。
眼看就快到晌午了，她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，嬷嬷却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。
“公主，要不您先去用午膳吧，嬷嬷醒了，奴婢再去准备就是了。”
瞧着这浑身没二两肉的小丫头，云春心疼极了。
这个年纪本该是养得白白胖胖的，九公主真是受苦了！
小丫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床边，“好吧，辛苦云春姐姐啦！”
云春赶忙摇了摇头，柔声笑道：“公主您可折煞奴婢了！”
旋即，小九又转头看向云夏，甜甜地笑道：“也辛苦云夏姐姐啦！”
云夏笑得大大咧咧：“九公主您言重了，这都是奴婢分内的事儿！”
云春和云夏的心都要化了。
九公主实在是太可爱了！若非于理不合，她们都想把九公主抱在怀里好好地疼爱一番！
……
这次换了云夏留下照顾嬷嬷。
这是小九要求的。
因为她靠近嬷嬷的时候就发现了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迷魂药的味道。
这里的人给嬷嬷下了迷药，所以嬷嬷才会睡得这么沉，在爹爹来问话的这段时间里，肯定醒不过来，所以“坏娘亲”才敢在爹爹面前胡说八道。
但是爹爹厉害！什么事情都知道得清清楚楚！“坏娘亲”根本骗不了爹爹。
虽然“坏娘亲”让爹爹给她取了名字，但“坏娘亲”还是个坏人！很坏很坏！之前想杀死她，现在还想害嬷嬷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