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 撕碎枯梦

“我是出于礼貌才打招呼，送客。”声音淡漠且冷静，我边说边走向大门，伸手去拉门把手。然而，一只滚烫的手骤然压在了我的手上，制止了我的动作。

他的身体逼近，背后如一座山般压来，与我无缝贴合，那股掺杂着怒气的热度，几乎可以穿透肌肤灼烧到心底。

江尘，这个我熟悉又陌生的男人。他儿时容易冲动，但随着步入高位，喜怒藏于心的本领早已练得炉火纯青。而现在，我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正在强压的情绪。那张冷峻的脸，那双隐忍的眼，早已不是前世我印象中的神坛男子。

短暂的沉寂后，他才艰难开口，声音低沉，却透着一丝妥协的意味：“事情……我可以解释。”

“解释？”我冷笑，在心里反问。

前世的我求之不得地想听他解释，可哪怕我故意与别的男人稍作夸张演戏，他也从未因嫉妒露出半点情绪。即使是那场让我脸上留下小疤的意外，他也仅仅是默默扛住所有，连一句歉意都吝于启齿。而今，他倒是真开了口？

可惜，我已不再是那个情至深处的傻姑娘。重踏人间，我所得的最大领悟便是，现世的江尘，再也承载不起我那颗曾盲目追逐的心。

我转过身，看向曾经垂涎多年的侧脸，那是我少女时光里的全部幻想。但现在，这份幻想已经变成了一片荒芜。没有露出丁点苦涩的表情，我选择亲手结束这段拖泥带水的关系。

“留着那些话，去向更愿意听你解释的人说吧。”我冷静得像一汪死水，将覆在手上的力道从容卸开。

江尘那张脸登时僵住。虽然他常以稳重自诩，但我深知，他最容不得的便是他人的冷面之词。从他的眼中闪过的一瞬愠怒，我确定自己踩准了他的底线。

“是你自己走，还是我叫保安送你出去？”我平静地说道，语言冰冷得如同冬日北风，直戳骨骼深处。

他的脸迅速阴沉下来，愤怒气场笼罩四周。我并未被震慑，反而更加坚定，把靠在沙发一旁的包拉开，从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递到了他的面前：“相识一场，和平结束吧。我们彼此何苦互相拖累？”

这是我从心底发出的诚恳之语。前世的江尘因我的疯狂执着付出了代价，而我也因他惨死于非。两世为人，我只想让所有的错全部止步于此，不再延续到下一个轮回。

江尘眉头死死紧锁，低头扫了一眼那协议，却在看到其中一行字时，冷笑了起来：“婚内财产，你只要自己的嫁妆部分？”

我的背脊微微绷紧，但脸上没有露出异样。这份嫁妆是我脱离这段婚姻后最重要的资本，有了这笔钱，我才能更从容地在另一个起点上开局。

不过，想到综艺导演提出的邀约，要是江尘立刻同意签字，我即可放弃嫁妆，依然能找到一线生机。如此一想，我随口扔出一句：“如果你愿意现在签字，那份嫁妆，我也不要了。”

这话一出口，我才意识到自己声音里的几分倔强和洒脱竟出人意料的坚定。

江尘的脸色愈发难看，怒火在他眼底熊熊燃烧，几乎要将手上的协议烧出洞。他死死捏紧手中的文件，最终将其撕得粉碎，碎片洒落在地，如同宣告我的决意是天大的笑话。

“你净身出户都要离开我？”他的声音充满压抑的怒意，咬牙切齿地问道，“就凭几张照片？”

照片？前世的那些照片，确确实实是毁掉我命运的导火索。我锁住江尘的目光，语气森冷：“非得让我目睹你们滚到床上的画面，才能说明问题？”

江尘难掩震动，他咬紧后槽牙，似乎心虚又带几分不甘：“苏婷是你介绍给我的。作为她的老板，我跟她联络是再正常不过的职场交流。你总不会以为我有什么龌龊吧？”

“正是因为前世我没有替你们牵线搭桥，你们不照样偷偷撘上线？”这句话堵在嘴边，却被我强压了下来。一口气深吸下去，我的心骤然冷如寒潭。

“婚姻里撒谎开始，就是终结的信号。”语气轻描淡写，却像刀笔刻字般直击人心，“不如由我来帮它提前结束。”

江尘深吸一口气，反手扣住我的手腕，语气几乎崩溃：“所以你变得这么不近人情，就是为了方便让那只小奶狗进来，是吗？”

“小奶狗？”我竟然被他的话逗笑了，毫不客气反唇相讥，“都说心脏的人眼里装满污垢，现在倒成了活生生的例证。”

“这话原封不动还给你。”他的声音低沉得像地底涌出的闷雷，“如果你不是疑心病作祟，怎会凭几张照片怀疑一切？”

我们的话题兜兜转转，这一段你来我往的争吵，滑稽得像俗套的肥皂剧，却让我愈发觉得疲惫。

“昨晚的电话，是她打的没错吧？”我语气骤冷，目光如刀刃般刺入他的眼底，“你不敢说，是心虚，还是心甘情愿？”

江尘紧抿薄唇，沉默不语。安静的空气中传来他急促的呼吸声，像风暴临界前的暂停，令人难以喘息。

可我已不同曾经。今日，不再需要他的回答。不爱，已是答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