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命运的齿轮

在苏婷出现之前，这家人待我其实也算不错。作为余家千金，该有的荣宠一样没少。但二十多年的亲情，终究还是不敌血缘那根看不见的细线。

上一世，他们在得知苏婷这些年靠勤工俭学维持生计，吃尽苦头之后，便满心愧疚和怜惜。那股突如其来的情绪需要一个出口，而不凑巧，我成了他们发泄的对象。

后来，我全心全意扑在江尘身上，与余家渐渐疏远，亲情也随之淡漠。于是，他们毫无负担地将所有责任都推到我头上，认定我霸占了属于“真千金”的幸福。瞬间，我成了余家所有人的眼中钉，跌落云端，落得个凄凉下场。

但这一世，不会再那样任人宰割。我必须赶在一切开始前，为自己做足准备。

我正默默筹划着未来的路，忽然，桌上的手机毫无预兆地震动了起来，屏幕上闪烁着“妈妈来电”几个字。

自从重生后，我还没想过该如何面对她。认亲之前，她对我有多好；认亲之后，她对我就有多冷漠。这种落差，我实在没法轻易释怀。

不过，此时并不是沉浸在旧伤中的好时候。苏婷的出现就像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，我得先稳住余家，让局势不至于失控。

犹豫片刻后，我深吸一口气，用拇指滑动接听键，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：“怎么啦，妈？”

电话那头，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：“璃璃，奶奶下周过寿了。咱们明天一起去挑份礼物吧，你眼光好，总能选她满意的东西。”

奶奶是余家为数不多真心待我的人，即便认回了亲孙女，也未曾对我冷待分毫。当年父亲对我恶语相向时，只有她愿意站出来为我说话。

想到这里，我压下心中的波澜，答应了她的提议。

——

我很努力地回忆前世奶奶生日时，我送的是什么。可那时的我早已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了江尘身上，对奶奶的寿诞根本不上心，只是随意挑了件珠宝了事。

如今想来，我对奶奶其实满怀愧疚。所以，这一世，我决定用心挑份礼物弥补。

第二天出门前，我随意穿了件宽松的卫衣，没有刻意打扮自己。以往和母亲一起逛街，我总会精心装扮一番，无非是为了给她看嫁人后的我“过得很好”。

可现在，这些表面功夫再也提不起我的兴趣。

刚见面时，我母亲打量了我一圈，略带疑惑地说道：“今天怎么打扮得这么素净？”不过很快，她又点了点头补充，“倒是乖巧了不少。”

我只是微微一笑，没多说话。

接下来的时间，她絮絮叨叨地向我传授为人妻的心得，还不忘提起每次都脱不开的话题——催生。“女人嘛，成家立业后，迟早得生个孩子。”她语重心长地说。

我在心里暗自苦笑。婚后江尘一直避孕，她这是在让我隔着一道屏障“自体繁衍”么？

——

从停车场出来，她拉着我往一条小巷走，说最近发现一家老火靓汤店，非要带我去尝尝那里的独家手艺。

一路上，她滔滔不绝地夸那里的帮厨姑娘如何能干贴心，自己跑腿送了几次汤，也不肯多收一分钱。“你爸可喜欢这家的汤了，可惜店家不送外卖。”她一边说一边朝前指，“那姑娘就是她。”

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，一眼就瞥见了穿着背带裤的苏婷。

我的脚步微微一滞。

怎么会是她？难道，前世她与我父母的相识，比我想象得更早？

此时的苏婷显然也看到了我，表情瞬间愣住，随即惊喜地开口：“天哪，你是那天晚上的小姐姐！”

母亲闻言，诧异地瞥了她一眼，又看了看我：“婷婷，你们认识？”她语气里的那份亲切，竟让我生出了几分毛骨悚然的感觉。

“余阿姨，”苏婷甜甜笑了起来，“那天暴雨，我被困在便利店，是这位小姐姐好心开车送我回家的。”

“哦？真是缘分啊！”母亲脸上笑意越来越浓，“正好，我刚才跟璃璃说的，就是经常给你爸送汤的那个小姑娘。”

命运的齿轮再一次悄然转动。即便我重生了，却依然挡不住苏婷与余家莫名的牵连。

——

就餐时，母亲还在不遗余力地夸她如何懂事孝顺，一个人半工半读，养活体弱多病的母亲。我只能配合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。

此刻想来，上一世她何尝不是用这份乖巧讨得了父母的欢心？反倒是我，婚后鲜少回娘家，让他们越发不满。

忽然，我的心底多了一份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。

苏婷很快端着一碗汤回来。看着她明媚的笑容，我强迫自己镇定，默默提醒自己：局势已经开始牵扯向前，接下来的每一步，都不容疏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