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2章 江南史上的大清算

驿馆二楼的走廊尽头，一扇半开的窗子透进斑驳阳光，刚好将千尘的身影笼罩其中。她双手交叠，神情冷峻，目光从窗棂扫过，看向不远处的铁笼。笼中的程岁正怔怔坐着，眼神宛如死灰。刚才发生的一切千尘全都尽收眼底。

“终于等到你去死了，真是要放鞭炮庆贺才行！”芸儿轻描淡写地丢下了这句话，嘴角挂着轻蔑的笑意。程岁挣扎着开口，却刚吐出一个字，“你……”就被她冷冷打断，“嘘！别费唇舌了，皇后娘娘早已答应赦免我的罪。无论你说什么，都没人会再听了。”芸儿话音落下便潇洒地转身离去，丝毫不留情面。

阿宝站在千尘身旁，不免发出一声嗤笑：“这芸儿被圈禁，有家难归，恨程岁入骨倒也正常。不过她方才装得乖巧伶俐，竟差点骗过我，瞧不出来心这么狠。”他转头看向千尘，褐色眸子染上一丝疑惑，“娘，这芸儿在狩猎山上杀伐果断，堪称半个刽子手，您觉着该治她的罪吗？”

千尘微微眯起眼睛，仿佛在思忖着什么。片刻后，她悠悠开口：“她的恶行虽有逼不得已的成因，但她毕竟做了那些事。阴暗的环境极易滋养罪恶的种子。心里倘若染了邪念，迟早会有害人之举。”她微微转身，补上一句：“不过，我赞同梦紫的建议，派人盯着她两三年。若无恶举，再放她自由。”

少年听完后，紧张得有些局促不安。千尘看着儿子的模样，嘴角微微扬起。不等她开口，阿宝便连忙说道：“娘，您直说，我若哪里说错了，您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。”

千尘笑意加深，声音透着几分戏谑：“不错，挺懂事的。既然如此，这事就交由你负责吧。不过听梦紫说，你自称‘天下第一’，这话可真有意思，是真是假？”

阿宝闻言，立刻挺直脊背，郑重其事地竖起手掌：“绝无此事！我才没有那么傲慢！”

千尘眼神戏谑地打量着长子，双臂轻轻环胸，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。“很好。记住啊，天下第一只能是你娘。等我魂归西天之后，你再做天下第一好了。”

少年郑重地点头，好似把母后的话铭刻进心底。看着儿子这副认真样，千尘满意得嘴角弯了弯，内心不免有些欣慰。

忽然想起什么，千尘侧头瞥了儿子一眼，语气略带戏弄：“刚才瞧见那芸儿的妹妹一直偷看你。怎么着，又迷倒了一个小姑娘，对你芳心暗许了？”

阿宝连忙摆手，一副“冤枉啊”的模样：“娘，绝对没这回事！我只是救了她一命，她心存感激罢了，哪儿有什么暗许心思！”

千尘不言不语，慢慢地向前迈步。她的神情介于相信和不相信之间，故意吊着孟阿宝的胃口，把少年整得没脾气。

见母后态度模棱两可，阿宝斗胆上前，抱住千尘一条手臂，模样那叫一个狗腿儿：“娘，您最了解儿子的心思了，可千万别乱猜啊。还有，别告诉父皇，他对我的要求越来越高了，我已经很辛苦了。”

千尘仿佛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，终究没忍住笑意，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脑门儿。“孟小夏是我妹妹，按照辈分，这就是你小姨。你说你整天琢磨她，是不是犯了大错？”

少年闻言，表情立刻委屈巴巴，眉眼垂得低低的，好不凄凉。千尘“不忍心”地拍了拍他的脑袋，推开这个缠人的儿子。“行了，我不跟你争这个。这事虽然算辈分确实不妥，可没血缘关系，再加上孟鹤之的立场，太子妃如果是孟小夏，自然再好不过。”

她话落，步入门内。阿宝见状没有多说什么，只摸了摸鼻子，觉得自己扮可怜的模样可能起了作用。果然，在床边，千尘靠在兰星桀的膝盖上，提起了这一桩心事。

兰星桀单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开，低声笑道：“从会牙牙学语时起，人家就喊你姐姐，若后头真要喊你母后，你会习惯吗？”

千尘挑眉反问：“长了辈分不挺好嘛？不过，我觉着这事吧，我的师父肯定不爱听。”

兰星桀笑着用指尖点了点千尘的鼻梁：“他们从小两小无猜，情感没问题。再说，真正的圆满并非家世门第，而是两人能以真心相待。”

他有两世记忆，自然明白能相伴到老的爱人多么难得。若错失了挚爱，那份遗憾势必令人心痛彻骨。作为父亲，他希望儿子能活得圆满幸福，而非带着遗憾度日。

千尘微微眯起眼，语气漫不经心：“青梅竹马我不知情。但太子殿下见色起意倒可信些。你看小夏那模样，完美遗传了师父和孟大人所有优点，从娘胎里出来就是个绝世美人。如今十四岁，竟还能稳占京城第一美的名号，这份绝色，比京城任何成年女子都无敌。”

不等兰星桀搭话，他忽然微微俯身，与千尘靠得极近。鼻尖对鼻尖，一派戏弄之意。千尘不甚适应，急忙后缩，那双下巴都要挤出来了：“干嘛？”

“阿宝长得像谁？”兰星桀目光温柔，低声问她。

千尘撇嘴：“像你。”

兰星桀笑了笑，继续追问：“那你夸别人家孩子貌美时，半句都不夸阿宝。是不是觉得他长得不怎么样？”正要挑理，他话还没说完，千尘一掌捂住了他的嘴，制止道：“怕了你了，非得在这儿揭我短是不是！我错了，我不会再夸别人了。从今往后，世上最美的，是你。你，才是真正的绝色！”

与此同时，有消息传来：利用邪教敛财的贪官，与这些官员勾结的商人及各自的帮凶，二百余人齐聚刑场。这是江南史上，规模空前的行刑大会！